一个坚不可摧的信仰。
回忆到这里就结束了,西安娜双手颤抖,因为没有控制好力度把手里的法杖折断了。
店员微笑着注视着她,同时说道:“10个金晶。”
学生时代的西安娜比街头的流浪者都贫穷,她翻遍身上所有的口袋只找到两颗银晶,和店员相顾无言,半晌,西安娜问道:“能赊账吗?”
度假村的店员见惯了挥金如土的客人,大概也没想到世界上还有人穷的浑身上下只够买一把面粉,她的笑容僵在脸上,说道:“我们不接受赊账的,客人。”
店员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古怪,正当西安娜犹豫着要不要去厕所画个阵“借”点金晶的时候,身侧猝然蒙下一层阴影,陌生大过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替她付。”
白衣白袍的年轻男子倒映在古董柜的玻璃中,一闪而过的金晶光芒亮得灼人眼。
店员愣了愣,她无法将眼前的男人和“英雄救美”联系在一起,他身上的气质更像会冷眼旁观的人。
或者说,他更像披银甲,携圣剑,和恶龙搏斗胜利后拒绝公主委身的正义之士,而不是站在柜台前,帮助陌生拮据的美丽少女付款。
店员见过不少这样的人,往往他们下一步就会借机搭讪,顺势提出共进晚餐的邀请。
她很快从男人冷肃的沉默中意识到自己可能想错了至少他完全没有挟恩图报的打算,付完钱后的三人陷入短暂的尴尬中。
西安娜还拿着断成两截的法杖,她率先向店外走去,男人跟在她身后,短短一段路,给了西安娜快速思考的时间。
紧跟在身后男人散发着让人难以忽略的存在感。
白袍对外昭示着他的身份——他起码是个神官。
而西安娜知道的远比频频投来钦羡目光的路人更多。
他是圣院的圣子,她前世的老师。
也是让西安娜对这家法杖店印象深刻的原因之一
——前世,他正是在这里邀请她成为魔法学徒,而她喜不自禁,感恩不已。
实际上,直到现在,西安娜也不明白莱维亚塔收她为徒的原因。她只能确定,在法杖店的偶然相遇之前,他们绝没有过交集。
西安娜自忖样貌还算过得去,但和莱维亚塔稍作接触就会发现,这位年轻的老师有着超脱年龄的古板守礼,绝不会因为谁有几分美色而收作学生。
似乎这仅是他莫名的一时兴起,即便西安娜的重生令命运轨迹产生了微小的偏移——她上一世没有折断法杖让自己陷入尴尬的境地——也无损他的决定。
因为莱维亚塔再一次叫住她,带着一贯的清冷和默然,向她介绍自己的冗长身份头衔,询问她是否愿意成为他的魔法学徒。
不同于他的外表,莱维亚塔说话的音色介乎从青年迈向成熟的交点。西安娜认为可以用乐器恰当的做出形容——比大提琴少几分沉哑,比小提琴多几分持重,清缓悦耳,沙哑隐匿在干净的咬字之间,中提琴一样醇厚缠绵。
西安娜不禁感叹,莱维亚塔身上总有一种从容的气质,融化一切唐突的行为和语言。
莱维亚塔说完默默地注视着她,等待她的答案。
西安娜还没想好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莱维亚塔,她原本打算如果他不出声就堂而皇之的溜走,可惜事与愿违。
最后,她模仿着自己当年稚气寡言的样子,以一种截然不同的冷漠方式拒绝道:“抱歉,我没有这个打算。”
顿了顿,她又说道:“您可以给我一个还钱的地址。”
做莱维亚塔的学徒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之一,这位老师有着极其严重的洁癖和强迫症,教学方式十分严苛,思想也僵化教条,这些都不是西安娜拒绝莱维亚塔的原因。
她只是,亲眼目睹光明神失格后,对自己多年的努力和整个坚定不移的信仰着神的世界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怀疑过后是茫然,她回到了可以重新选择人生的时间,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了。曾经笃定的目标背弃了她,西安娜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她不要再重走旧路。
莱维亚塔疏离的目光中闪过一抹哑然,鲜有能抵住成为圣子的学生诱惑的人,发生眼前的少女身上却意外的不违和。她看向他时带着不自觉的戒备和打量,但没有引起他的反感,独自在外的女性理应对陌生男子有防备。
莱维亚塔觉得她身上有一种矛盾的颓然与生机。
在他出发前,大主教仔细嘱咐他应当挑选一名学徒,他原本打算搪塞过去,却在遇见西安娜后改变了想法。
西安娜不觉得在被自己拒绝后,莱维亚塔会生气或是纠缠,他和所有人都维持着泾渭分明的界限,从不干预或强求。
“好吧”,莱维亚塔沉声道,他向西安娜递出一张信筏,上面有着用搀着金粉的紫墨水书写的文字。
“我的地址,如果你改变注意的话可以来找我。”
西安娜点头道:“我会把金晶送到上面的地址的。”
莱维亚塔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消失在人潮里。
西安娜一直目送他到看不见,才低头摆弄她新得的法杖。
上辈子,莱维亚塔把她收为学徒后送给她一根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