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忙得脚打后脑勺,大奎突然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四周的人去问,大奎哭着说:“丫头!丫头还在里头睡觉呢!”
大奎家的房屋几乎都已经被烧完了,估计里边难有活人,大奎夫妻两个抱在一起,嗓子都哭破了。
郎夙夜正站在大奎家门前,心里颤抖,身后不停赶来报告起火点的,已经有十几个,整个永益坊到处都是灼灼热浪。
郎夙夜咬了咬牙,扭头喊:“杰叔!大奎!丫头我去救!房子……不救了!你们赶紧组织所有人,咱们跑!人能出去就行!”
郎夙夜扯过一旁已经被烧掉了一半的一张黑漆漆的棉被,披在身上,叫人给他用水淋透,大叫一声,冲进了大奎家。
里面的浓烟呛得人根本睁不开眼,郎夙夜一边咳嗽,一边喊丫头,屋顶跌落带火的石头瓦块不停地砸在郎夙夜身上。
终于在一个角落里,郎夙夜听见了小姑娘的哭喊和咳嗽声,赶紧冲过去。
三四岁的小姑娘,把自己藏在了铁锅下边,郎夙夜小心翼翼地把这黑漆漆的小人掏出来,裹在被子里,朝门口奔逃出去。
刚一出门,就冲上来一大群人,劈头盖脸又是几桶水,浇了下来。
郎夙夜抬头看人,急切道:“杰叔!怎么还不走!还等什么呢!快跑啊!”
杰叔脸上却带着欣喜:“小夜!不用跑了!有人来救我们了!”
郎夙夜望过去,一眼就看到禁军的卫兵,推了大水车过来,对着着火的房屋呼呼喷水,抬眼望永益坊里其他的起火点,已经有好些被灭掉了。
郎夙夜这才松了半口气。
因为气松到一半,他就意识到,来人是禁军的人,他应该躲起来。
立马起身往后跑,躲到了那些救火的禁军看不到的位置。
可是有人已经看见他了,他从火场里出来的那一刻,周晏辰就站在他正对面。
但是由于人群冲上来围住他给他浇水,因此他没有看到周晏辰。
虽然满脸黑灰,但是周晏辰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更何况他开口说话了,那声音周晏辰更是熟悉,领头的畜民又叫他‘小夜’。
周晏辰往后撤了撤,心里五味杂陈。
心说这两口子是什么爱好,都对畜民有这么深的感情,如果要是把在火场里看见郎夙夜的情况告诉给千蘅,会怎么样呢?
想到这里,周晏辰原本带着笑意的脸上突然就冷了下来,不能告诉,要是告诉了荀千蘅,他们俩岂不是更要互相赞许,郎情妾意?那时候还有自己什么事?倒不如……暗地里调查这郎夙夜究竟跟畜民有什么关系,然后再检举到陛下面前去,那时候,郎夙夜就要出局了。
周晏辰脸上又带了十分笑意。
直忙活到后半夜,终于把火都灭尽了,户令官也到了,周晏辰交班,陈嘉应接手,负责善后,清点人数,死了三个,伤了十六个,财物损失倒还好,本来就没什么财物。
……
天已经快要亮了,秘书省官署,工作了一夜的有良来找郎夙夜,却没见人,桌子上也干干净净的,正要发火骂人,郎夙夜从外面走了进来。
“有良兄!”
“夙夜,你去哪里了?”
郎夙夜笑笑,递上手里的食盒:“有良兄辛苦了一夜,我出去买了些早点,你用些再回去吧,留了你一夜,怕嫂子和孩子们怪罪,这里又单独备了一份你带回家去!”
有良的脸色立马和善起来:“哎呦!夙夜,都是我自己的活,怎么好让你这么破费——额?寒舟记的东西?夙夜!你现在有钱了呀!寒舟记都买得起了!”有良的眉眼要飞起来,忙不迭地伸手接了过去。
“咳!什么有钱呀!这东西又没多贵,十两而已。”
有良连连赞叹:“娶了大将军就是不同哦!财大气粗了!十两一顿早餐,我半个月的俸禄呢!”
郎夙夜又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了两叠纸:“有良兄,这是我昨天晚上校对的,你回去休息一会,晚些时候,咱们再过来,把校稿合在一起。”
有良十分高兴,哪还有心思看郎夙夜手里的东西,更不知道郎夙夜拿出了的只是从前校旁的书的废稿。
郎夙夜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天刚刚亮起来,本以为没人能起这么早,自己偷偷溜回去就行了,哪想到撞到了荀千蘅在中院里练刀。
郎夙夜不得不走过来打招呼:“千蘅,你怎么起这么早!”
荀千蘅收了双刃陌刀,刀柄啪地往地上一竖:“好几日没练刀了,起来练练,你怎么才回来,龚遂说你秘书署里有紧急任务要办,竟办了一夜!”
“是啊!上头的催着要,我们也是没办法。”
郎夙夜感觉到荀千蘅盯着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好像聚焦在他脸上某处。
“怎么了千蘅?”
“你走近些。”
郎夙夜提着胆走近了两步,离荀千蘅一臂远。
“再近些!”
郎夙夜又上前半步,荀千蘅整个人突然靠了上来,两人身体马上就要挨着了,郎夙夜心里擂起战鼓,荀千蘅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捏住了郎夙夜的脸,往一旁用力,叫他歪头。
郎夙夜不知自己领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