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悬挂的月亮,似一白玉盘牢牢嵌在泼了浓墨的绒布上,慷慨的洒下它圣洁无比的光辉,至于黑漆漆的天空下,街道静谧的只得偶尔听到几缕风声,
一束月光悄悄穿过玻璃窗,斑驳的光影落在平躺于床沿的修长身形上,在它的触碰下,白皙的肌肤恍若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长睫微颤,鼻翼翕动,恬静的睡颜恰如童话中的女孩儿,散开的长发犹如黑色的溪流,蜿蜒在浅蓝色的大地上。
这一幕,如诗般宁静,如画般美好。
如果,今晚不是满月夜。
“嘶!”
光洁的额头猛然青筋暴起,再熟悉不过的痛感逼的人从梦中醒来,少女瞬间抓住并按下特意摆在枕边的计时器,紧接着贴在床沿一侧的手脚同时垂落地面,身体一翻,整个人“咚”的趴在提前铺了垫子的地上,动作熟练到一气呵成,只是地上人儿的姿势既狼狈又怪异——
整根脊柱如铁棍般,任人用淬了火的锤子猛烈捶打,疼的直叫她不得不把背挺得直直的,然而浑身肌肉传来的撕裂感又叫她不自觉的蜷缩躯体。
一只手死命捂住嘴,尽量避免发出惊动父母的声响,另一只手早已松开计时器紧紧抓住胸前的方寸布料,就像是落水者抓住了一根稻草不肯松手。
迅速扩张的剧痛疼的她近乎无法呼吸,头晕目眩的好似才在洗衣机里被转了百十来圈,颅内轰鸣的似乎下一秒就要炸裂开来,体内有什么在涌动,在奔腾,滚烫灼烧又寒彻刺骨。
额头鼻尖渗出的汗珠大颗大颗滴落在地板上。
倏尔,一缕清风从没关严实的窗缝里头钻了进来,轻轻蹭了一下她,又在房间内飘了几步随即消散的无影了。
若是平日,被汗水浸湿的衣服任由微风这么碰一下子,也该浑身一哆嗦,然而,这催心剖肝的折磨叫她完全感受不到有风从身上滑过。
鼻翼间的呼吸伴随加重的痛感愈发粗重。
此时此刻,难熬至极,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无比漫长,漫长的像是已过了数十载。
或许过了数秒,或许过了数分钟,或许过了数小时,又或许过了不知多少个日夜,在长时间的折磨下,体内隐隐传来一种无法言明的脱力感。
浑身上下的气力都伴随着这种逐渐放大的感觉一点点被抽出体外,去往她未曾知晓的一方天地。
“唔。”
痛楚在这缓缓放大的脱离感中似海边的浪潮一点点平缓。
夜幕仍旧是黑乎乎的,月光仍旧是冰冷皎洁的,屋外仍旧是静谧无声的,似乎一切都静止了。
只是浅蓝色的床上少了一个人。
女孩儿侧躺在地上,虚脱至极,嘴唇发白,没有丁点血色,她胸脯一起一伏,粗喘着气,好不容易用尽最后那丁点力气勉强摁下计时器的按钮,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再动弹。
缓了好一会儿,身体这才逐渐恢复了些许力气。
音桓拿起计时器看了一眼时间。
十六分三十七秒。
“呵……”
少女嗤笑了一声,唇角尽是嘲讽的笑意:“倒是比上次少了十三秒。”
自从那次无故昏迷,音桓逐渐察觉到,这件事只会在固定的时间下发作,于是她开始记录起每次发作的时间和一些基本情况。
比如总在午夜间,比如要满月。
面对如今这种情况她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不满足又能怎么样呢?
发作时的感觉也和以前不大一样,然而,又能不一样到哪里去呢?
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过是换种折磨人的方式而已。
“嘶!”
碰巧又闯进来一缕清风。
身上单薄的睡衣因为浸满汗水的缘故,少女不由得浑身一颤,打了个哆嗦。
抬眸瞥了眼窗外圆圆的月亮,少女又坐着歇了一会儿,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来,将窗户关严实。
如今每次发作,整个人就会疲惫到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的状态。
再加上她晚上睡觉,一旦醒了就很难再睡着,以至于她每次要花费上一整天的时间慢慢恢复精力。
“呵,可真是够倒霉啊,是吧?”
冷笑一声,音桓自嘲的呢喃了一句,顺手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温水,为身体补充些水分。
深吸一口气,继而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她将椅子挪到窗前,坐了上去。
都说人到了深夜,容易变得感性,容易情绪低落,容易胡思乱想,所以应该早点睡觉。
她也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应该睡觉,可是她怎么也睡不着,香薰、音乐、瑜伽、褪黑素、安眠药,她曾将自己知道能助眠的办法都试了个遍,可还是辗转反侧不得眠。
身体明明累的很,疲惫的不行,但就是睡不着觉。
这种事若是说出去,估计任谁也不会信吧。
这么想着,眼睛不由得有些发酸。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呢?为什么?”
少女怨恨的盯着月亮,眼睛酸胀不已。
“我好羡慕你啊,大姐姐。”
恍惚之间,她蓦然回想起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