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露,几颗稀落的残星尚挂在天上。
菘蓝一早起床去开雁月堂的门,却见五少爷杜宗州站在院门外,不知等了多久。
“五少爷,大少奶奶还未醒...”她嗫喏着说,手扶着门框,不知该不该让他进去。
“我不是来找大嫂的,芫花的房间在哪儿?她以前从我书房拿了一本书,昨日书的主人催我还呢~”杜宗州挠挠头,向她解释。
原是这样,菘蓝侧身让他进来,又带着他去了芫花与她的房间,向他指了芫花惯常放东西的柜子后,便借口要去服侍杜礼离开了。
杜宗州独自在房间中,四顾之下发现一张空置的床上放了一个行囊,其中露出的衣裙一角正是芫花爱穿的绯红色,他走过去打开行囊,翻找之后果然发现了一个精致的荷包,中间绣着一个「州」字,外间缀以几朵花。
眼泪滴落在荷包上,他正看得入神,窗边有两个丫鬟的声音响起。
“这雁月堂有个丫鬟去年得罪老太爷被打死了,对,就是以前住这间房里,叫什么芫花的”
“哪是得罪老太爷死了,是得罪大奶奶被除掉的,这事我只跟你说,你可千万别跟其他人说”
这句之后,声音停下,不多会儿,交谈声再次响起。
“这丫鬟怀了五少爷的孩子,大奶奶容不下她,借刀杀人呢~”
“不是都传是琼音告密引来老太爷的吗?”
“这事发生在房中,那荣寿堂一天到晚都有人守着,琼音又不是神仙,怎么听得到房中所说之事,是大奶奶提前知会了老太爷~”
其中一人听完,不解芫花怀了五少爷的孩子是好事,大奶奶为何容不下她?
“五少爷马上婚配了,大奶奶想把娘家的侄女嫁过来,自然容不下与五少爷真心相爱的一个丫鬟...”另一人说到最后,不停叹惋,说这丫鬟真是命不好,挡了大奶奶的道,落了个一尸两命的结局。
杜宗州怔怔听完,想冲出去问个究竟,然而一开窗,哪还有人影。
菘蓝服侍完杜礼洗漱,进房取芫花的东西,进门时,差点被怒气冲冲离开的杜宗州撞倒。
“五少爷,你的书找到了吗?”她站定后,望着远去的男子身影大声问道。
人影并未回头,走得极快,转瞬消失不见,她赶紧跑去李吟娥房中。
“他来过了?”李吟娥躺在床上,娇声问道。
“嗯”菘蓝定定心神,将刚才发生之事细细道来。
前些日子,李吟娥曾听大奶奶提起,娘家的侄女今日要来杜家小住几日,杜宗州已定好六月底与大老爷去海陵府,这个节骨眼来杜家,众人心知肚明这位何小姐是因谁而来。
她去松柏堂找德音与琼音今日来窗边唱一出戏,只等今日何小姐到来,坐实大奶奶因侄女容不下芫花,甚至借刀杀人,让五少爷失了心上人又没了亲生的孩子。
杜宗州离开后,并未先去荣寿堂找自己的娘亲对质,而是去了松柏堂,强拉着琼音去后院诘问。
“五少爷,府中都说是奴婢害死了芫花,奴婢真是百口莫辩!”琼音说完这一句已啜泣不止,可怜巴巴地抬起衣袖擦眼泪。
“当日,还有谁来找过祖父?”他追问道,语气急迫。
“赵妈好像来过一次...”琼音喏喏回他,转头又说自己没准是看错了,让他别往心里去。
他彻底明白过来,那两个丫鬟说得对,琼音怎么可能知道房中人所言然后去告密,定是有人提前告知了祖父,引他过来与他娘一唱一和除掉芫花!
想通了其中关键,他跑去荣寿堂想问一句为什么,正巧碰见秋色带着他的表妹何婉宁入府。
“宗州表哥~”何婉宁年方十六,铅华淡淡妆成,行礼时顾盼生辉,满面娇羞。
“好!好得很!”杜宗州不喜反怒,大力推倒何婉宁。
秋色扶起被推倒的何婉宁,心中疑惑他今日是怎么了?往日再生气也未曾如此无礼过。
大奶奶早早等在房中,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杜家这泼天的富贵得留给自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所以趁杜宗州在府中的最后半月,她吩咐赵妈回何家去请何婉宁过来。
门被推开,她欣喜地起身去迎,来人却不是她心心念念的侄女何婉宁,而是她的儿子杜宗州。
此时站在门口,怒不可遏地大声质问她:为什么要害死芫花?
“一个丫鬟死了就死了,你一大早发什么疯?”大奶奶语气逐渐不耐烦,这丫鬟都死多久了,杜宗州竟还念着她。
“果然是你!”杜宗州怒睁着眼,额头的青筋随着呼出的粗气一鼓一张。
大奶奶不知他出了何事,害怕他的吼叫引来其他人,赶忙去拉他进房。
只是还未走近,杜宗州愤恨地盯着她看了一眼后,转身离开。
秋色扶着何婉宁过来,瞧见他满脸怒气,赶紧拉着何婉宁躲到一旁:“五少爷今日是怎么了?”
当日离开后,杜宗州再也未回杜家。
大奶奶在房中哭得哭天抢地,连夜使人去报官,官府和杜家人找了几日,都没有他的行踪。
原定出发去海陵府的日子,与大老爷一起之人从杜宗州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