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沈多情痛哼一声。
门外人似乎很担心,他开口问道:"你还好吗?"
声音非常低沉,像是在胸口中奏响一曲教堂钢琴,沈多情有些害怕,总觉得外面的人长得很壮实,她说到:"没关系,我只是积食呕吐了而已,谢谢你关心。"
不过,为什么女厕所里面会有男人?
外面的人沉默片刻,见着沈多情不出来,提示道:"好。但这里是男厕,你……"
沈多情惨叫一声。
门外的男人急忙敲门,问道:“你没事吧?”
沈多情捂住嘴,制止自己不断呕吐的欲望,她低声闷闷说道:"外面有人吗?"
外面的人反应过来,语言里有些笑意,他说道:"只有我一个,现在我出去,帮你把一下门,快些出来。"
"好好,谢谢你。"
沈多情听见来人的脚步声逐渐远离,才打开厕所门,漱口洗脸,悄悄出门去。
一双黑根黑底皮鞋,同色雅黑的袜子,裤腿板直,垂坠感丝滑柔软,沈多情不敢抬头看,说道:"谢谢你,我先走?"
"好。"那人从公文包里面掏出来一盒糖果,打开,里面是沁着白色粉末的圆形糖果,他往沈多情面前一推,说道:"吃一颗吧,上午会饿。"
这下子沈多情不得不抬起脸来,看向男人,这男人戴着眼镜,长相英俊周正,但年纪上去了,眼角有些细纹,五官的俊俏被掩埋在岁月之下,打眼一看注意不到他的眼睛竟是钩子一般的纤长。
他的气质相当温和,恍若太阳初升时闪着金色波光的海洋。他看清沈多情的脸,有些认真地端详片刻,说道:"你是华人?"
"是的。"
沈多情拿起一枚紫色的糖果,塞入嘴中,发现是葡萄味的,她说道:"我们都用中文对话这么久了,你才意识到?"
"有些外国人中文也很好。"他看向腕上的表带,说道:"九点四十五,马上就要上课了,你的膝盖伤很重,要不要去医务室看一下?"
"不用,我要迟到了。"沈多情嘟囔两句,急忙走了,临走反复道谢,说道:"谢谢你!"
"……"那人挥挥手,说道:"不用那么着急,你不会迟到的。"
——
这个国家推行快乐教育,但越是名贵的学校,越是在告诉任何一个学生,人生是不断学习的过程,不管是课本知识,还是人际交往,抑或是媚上欺下的官僚哲学,这所都兰中学都会教导你。
沈多情并不担心自己未来的大学,李家早已为她“创作”出了一篮子证书,提前签好了捐赠天文馆的协议。她只需要按部就班地活下去,就能完成父母希望她干成的事情——生活在奢靡无度的气氛中,成为柔软多情的小姐。
可沈多情到底想要什么,她不知道,在很长时间内,她都浑浑噩噩地活着,这样可以麻痹痛感,不再思念父母,家乡,养的那只死在火场里面的小兔子,偶尔的发泄则通过自我安慰,在盛大的烟花下面一声声啼哭。
沈多情捂住自己的嘴,咳喘几声,在桌子下面用指甲抠挖自己的大腿。
疼痛会让她保持清醒,学业有成,这也是能获得夫人夸奖的方式,她寄人篱下,讨好长辈是应该做的。
跟挨着木质讲台,一声声踢踏响着,沈多情抬头,随后愣怔片刻。
那在男厕所里面友善提醒的男人走上讲台,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先安,钟。
"我是这堂课的代课老师,本身是一位心理医生,是你们老师的大学室友,不过各位不用担心,我确实取得了教育资格。"钟先安笑着说:"我们这节课,给各位讲述一些心理病例……"
沈多情愣是不敢抬头,唯恐钟先安看见她,但沈多情觉得他一定是个靠谱人,毕竟此人出走半生,改换门庭与国籍,依旧没给自己取英文名。
钟先安,很好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