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进口化妆品的门路,也想趁着政策好做做生意。汪小姐看到的场景,大概是他帮雪芝拈走衣服上的那颗白色饭粒。
解释得清清爽爽,这才洗清了阿宝的嫌疑。
“真是叫人感叹。”汪小姐道。
“那她当年嫁去香港后悔了吗?侬宝总现在可比从前发达多了。”
阿宝只道:“不知道,不过后悔也是无用的。”
汪小姐又问:“侬后悔不?假使当初再努力一点去追求回来,现在状况会不会不一样。”
阿宝看着远方,笑了笑:“不后悔的。”
汪小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手指端着下巴,分析道:“嗯,毕竟侬的白玫瑰如今都成了粘在领子上的一颗白饭粒了。”
阿宝说:“又瞎讲。”
汪小姐不服:“张爱玲讲的,说是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两个女人,一枝红玫瑰,一枝白玫瑰,可若是与红玫瑰结了婚,时间长了,红的就是墙壁上的一摊蚊子血,白的却是床前明月光;若是与白玫瑰结了婚,白的就成了粘在衣服上的一粒米饭,而红的却是额间的朱砂痣。”
阿宝点评:“太狭隘了,全是小情小爱,男女之间又不只上床咽觉这一件事。”
汪小姐没接话,两手往后支撑着半倒的上半身,歪着脸看阿宝的脸的轮廓,她说:“宝总还未结婚,身边又有多少玫瑰。”
阿宝不响。
汪小姐问:“那我呢?算白玫瑰红玫瑰,还是市场上新鲜出来的蓝色妖姬?”
“汪小姐只是汪小姐,除此以外,谁都不是。”阿宝说。
……
不知又聊了多久,只见天黑得更深,又慢慢褪色。汪小姐依稀记得两只眼皮变重,迷迷糊糊地靠在阿宝的肩上,连何时睡着的都不晓得。
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房间的床上,再看一座单人沙发抵门口,阿宝坐在上面睡着了。
汪小姐好像看见他抱了她下楼,摸黑着放在床上,盖上被子,又轻脚轻手地搬了沙发,瘫在上面。
汪小姐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打量着这“一枝半花”。认识四年,常常见面,可她却没有发现何时他的眼角有了几丝鱼尾纹。想到他昨夜说到自己“奔四”时的眼神,他以为自己掩盖得很好,可汪小姐分明看出了几分黯然。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汪小姐笑笑,指尖在虚空中顺着他的轮廓画着。隆起的眉骨,深邃的眼窝,刀削一般的鼻梁,再到禁抿的嘴唇,汪小姐手指轻颤,迅速地缩回被子里,闭了眼睛。
不一会儿就听到阿宝醒来,汪小姐装作未醒。又听到来回几声脚步,接着又是搬沙发开门关门。
随着门轻轻一声关上,汪小姐扯住被子捂住头顶,开心地笑了。
这厢阿宝回到自己房间,推门一看,瞬间被眼前之景逗乐。
小宁波呆坐床头,衣衫不整,脸上、身上全是大红的口红印子。一双眼睛幽怨地看过来。
“侬还晓得回来呀!”那语气像是宋词里的深闺怨妇,好似下一句就要唱出一句“庭院深深深几许”。
阿宝笑:“怎么啦?这也不是被仙人跳的样子呀?”
小宁波跳下床,气得又想去投黄浦江,但奈何黄浦江未流到江西,只气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指了指门,又指了指自己脸上的口红印子,“侬叫不要锁门,等了侬整整一夜呀!但侬想过我没有!”
他说着,走到门口,抓住门锁道:“侬不是不晓得这宾馆为啥不能反锁呀!半夜几个小姐像妖怪一样钻进来,撵都撵不走呀!”
阿宝说:“原是被夺了清白。”
小宁波愤愤:“侬是一声不响,一个电话也不打,侬是一夜春宵快活了一整晚啊!”
阿宝说:“不要瞎讲,汪小姐是纯洁的人。”
此刻的小宁波哪里还看得惯他,于是不客气道:“我晓得汪小姐纯洁,但侬跟纯洁就没有一毛钱关系!侬去照照镜子,一副荡漾的闷骚样。”
阿宝的眼神晃过镜子,不由得收敛了神色。
小宁波抬抬眉毛,打听道:“昨夜宝总大展雄风?”
阿宝说:“低俗。”
见他脸上的黑眼圈,小宁波憋笑,只能看破不说破。却没想阿宝将印章扔给他,又看了看表,直接安排了任务:“侬现在回去替我把合同签了,完了交给爷叔。”
说着,裹着衣服往床上一倒,闭眼睡觉。
小宁波震惊,“我自己去?”
只能叹道:“果真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啊。白居易说得对。”
阿宝懒懒道:“赶火车去,车子留给我。”
小宁波只觉得心脏病都要被他气翻了,这劳动力剥削得也太严重了,“侬还真是资本家出生,放过去早挨□□了。”
阿宝闭着眼,说:“嗯。”
小宁波眼神微动,“切”了一声,扔下钥匙就走了。
待阿宝睡醒,自荐当了汪小姐的司机,只跟着她跑去拜访礼拜头的朋友,又请了向塘的村民在当地组了一个货运公司。除了开车,阿宝没有帮上什么,最多的时候便是看着那个窈窕的身影在眼前晃荡。
阿宝觉得自己真是老了,不然怎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