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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拾伍(2 / 2)

队那么多人,每个人又延伸出一个家庭,我们同舟共济过。”阿宝淡淡一笑,说,“还有侬,汪小姐。”

“若是我要写,那我一定写上司汤达的那句:活过、写过、爱过。”

“宝胜也一样。”

“天空没有鸟儿的痕迹,但它已经飞过。”

汪小姐一言不发地听他说话,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在深圳的天台,阳光很暖,地面温热,背后是正在修建的钢筋水泥大楼,眼前是蜿蜒的深圳河。

宝胜站在她身边,他说,阿姐,侬带我见识了这个世界。他笑起来眼里都是期盼的光。

阿宝语气平缓,汪小姐只觉得堵得心脏痛。

“靠边停车。”她说。

阿宝不明所以,但还是踩了刹车,拉了手刹。他没想到的是,汪小姐一转身,像一盆热水,泼进他的怀中。

“谢谢侬。”汪小姐说。

阿宝一愣,心头一酸,伸手将她紧紧地箍住,又吻了吻她的头顶。

雨浇在车玻璃上,把车内印得发亮,连带着相拥的两个人也被照得透明透亮。仅仅是一个瞬间彻底的理解,就足以支撑相伴一生的勇气。

回了上海,汪小姐收到一封信,牛皮信封包装着,压在她办公桌的玻璃下。她拆开,里面是一页薄薄的纸,蓝黑墨水的字迹,涂涂抹抹,却也端端正正。信上写:

汪明珠:原谅我不敢面对。当你看到信时,我应是到了伦敦。宝胜之事,我很抱歉,但道歉无用。我的傲慢和轻视是他结束生命的推手,而我见他变作一摊泥时,连走过去的勇气都没有。我这才明白自己的懦弱,正如此次告别,亦是悄悄。人们说,生离是为了重逢。不知再相见,会是何种境地了。望君珍重。魏宏庆。

那日夜里,明珠公司只开一盏小灯,魏宏庆坐在桌前,铺一张白底红线的信签纸,字字斟酌。他将信纸对折两次,塞入牛皮信封,压在汪小姐办公桌的玻璃下。他最后看一眼明珠公司,回想起开业时,为了省钱,两人自己做卫生的场景。汪小姐着灯芯绒外套,穿防水的袖套,戴厚底眼镜,认认真真地拖地。屋内都是灰,但他知道,就算蒙尘,明珠也依然璀璨。

放了信,放了股权转让书,发了印章和钥匙,他“哒”地关上了门。

楼下小店的玻璃窗中,透出彩色电视的光,李翊君的歌声忧伤又随意,她唱: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不必费心地彼此约束/更不需要言语的承诺/只要我们曾经拥有过/对你我来讲/已经足够/人的一生有许多回忆/只愿你的追忆有个我

再见了,上海。

再见了,明珠。

……

魏宏庆走后,一切如旧,只是在开会时,汪小姐总觉得少了一个人插科打诨。每当她累了,无意间看着那张不大的办公桌出神,眼前就像播放一段无声的电影。

那张年轻的面孔朝她傻笑,然后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汪小姐走到窗边,打开玻璃,满地霜华浓似雪,天下挂一轮圆月。此时的伦敦,应是看不见月的。

夜里十点,阿宝准时来接,回四川北路,然后等她睡着,再独自离开。

可汪小姐夜夜失眠,一闭眼全是红。她知道自己一定是生病了,闻不了肉的味道,头发也大把大把地落。

但阿宝什么都没说,只陪在她身边,熬了中药,还学做了不少素菜。他每日清早来接,半夜才走。

那日,汪小姐躺床上,阿宝照样坐床边的椅子上,时不时地跟她闲聊,等她睡觉。汪小姐觉得迷迷糊糊闭了眼,再一睁开,只见阿宝已经睡着。他手撑在膝盖上,眼皮轻轻合拢。

汪小姐的目光从他的眼睫毛,到额角,到黑色的发。灯光之下,一根银丝格外刺眼。她推醒他,说:“回去睡吧。”

阿宝睁眼,疲惫的眼皮褶成多层,他说:“没事,等侬睡着了我再走。”

汪小姐闭眼假寐。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阿宝小声喊她,然后是椅子的声音,脚步的声音,门的声音。黑暗中,汪小姐睁开了眼,看着空空的椅子,不知在想什么。

四川北路深夜的弄堂,阿宝已走过数次。他搓了搓脸醒神,开车回和平饭店,处理白日里未完的事。

西国投的强总又追加了资金,欲将开盘价拉高,掌握绝对的主动权。但他的钞票是公司的,需要报请审批,而阿宝的资金是自己四处拆借的。若是和强总拉锯,只要撑过一定的数额,西国投不会再支持强总的行为,那阿宝和舰队将会在股票市场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若是此时抛售,恰好还成都孙总的投资和利息,舰队也得到一笔不菲的分成,他自己所剩无几,还失了宝总的腔调。

急流勇退,还是更进一步,阿宝难以抉择。

凌晨三点,独坐窗前,他看着黄浦江对岸的明珠塔思索着。

突然,电话铃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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