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好心人,她们扶上马送一程。姚知微能够摆脱既定的命运,她会成为科学家,而不是谁谁家的婆娘。她憎恨这样的命运,生下女儿不过是西西弗斯一样的厄运怪圈,她怎么能够!
这一辈子,姚家村的女人从来没有过真正的家,比风一吹就要散的蒲公英更四处飘零,无枝可依。从出生起,在父亲的家里短暂停留,长大以后辗转挪入丈夫的家,年老了,要去儿子的家,这个家有时候甚至是去不得的,一辈子都在腾挪,一辈子都没有真正落脚的地方,等到死了,最大的殊荣就是葬进祖坟——丈夫家的祖坟。真的好像是一种鸟儿,“旅鸟一生往返于南北极,从出生起开始不落地飞行,直到死亡”,姚家村的女人们,就是旅鸟,终于拥有自己的名字是死亡那一刻,“某某,爱妻……”
她们不是男人心中爱的,但总要有这个名头,给活人看的。女人下葬的那一刻,是男人哭的最真心的一刻。
哭的是钱,不是女人。婆娘死了一个,就要买一个新的,新的婆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他们怎么能不哭呢?到手的钱还没捂热,又要飞进下一个婆娘的家里。
“我要跑。”姚知微在心里默念了许多遍,勇气随着这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一鼓作气,逐渐膨胀到最大。
她开始收拾自己零零碎碎攒下的钱,还有,还有妈收起来的车费,林元一偷偷存下来的钱。姚知微不会用,但她一定要带上。
一张一张边边角角都被整理的平整的一毛钱,两毛钱,五毛钱,还有几张五元,共同组成了宝贵的三十九元八角。足够买车票了,如果姚世杰不需要座位,一家三口都可以上车。
姚知微哭了起来。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