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后背指指点点,然后偷笑。
直到亲眼看着喻灵头也不回地进了翊坤宫,大家才会一哄而散,逛花园的逛花园,买飞船的买飞船。
喻灵回了自己卧室,打开书包,一股扑面而来的腐臭味。她平静地跟油亮亮的死不瞑目的虫族尸体对视。虫族的眼睛没有感情也没有温度,这个死了的虫子用它网球大小的墨绿色的复眼凝视喻灵时,喻灵觉得它好像还活着,但,并不可怕。
她会在洗完澡之后,把这些同学们赠予的"小礼物"埋在翊坤宫的花圃里,那里还种着嬷嬷的菠菜和小葱。等这些经历了百十个虫族尸体滋养的蔬菜被端上餐桌的时候,嬷嬷尝了一口,疑问道,"怎么觉得味道有点怪。"喻灵夹了一筷子菜到碗里,低下头来,不回话。
喻灵不想让嬷嬷和喻皇后知道自己被欺负,毕竟,被她们知道了,也只会让她们徒增烦恼。所以她总是忍让,但她并不是没有脾气。
对于针对她本人的耻骂羞辱,喻灵通常置若罔闻。但唯独有一次,费伊和他的跟班在书房后面的花园逮到了正在休息的喻灵。他们又像往常一样对喻灵推推搡搡,讥讽喻灵的出身。
费伊一看喻灵梗着脖子,瞪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冷冷地盯着他们,好像被欺负的人不是她,而她只是位旁观者,无论是小孩子之间的淘气,还是恶意欺凌的罪恶都会被她审判。他一看她这幅模样,这种冷漠的态度就来气,用力把喻灵推到地上,骑在她身上给了她两个巴掌,"一滩腐肉的孩子神气什么!"
喻灵万年不变的表情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终于有了松动,她抬起头,眼神由冰冷变为凶狠,哑着嗓子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一滩腐肉的孩子!"按理说,就算是一个失势的皇后,地位上也比费伊这个亲王次子尊贵太多。若是平常,他是万万不敢对皇后不敬的,可是喻灵让他太生气了,她的反抗刺痛了他的自尊心,她是怎么敢盘问他的。所以他又重复了一遍。
费伊这句话甫一说完,喻灵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的力量,立马就将他掀翻在地。女孩纤细的指骨隔着她薄薄的皮肤,以一种毫无章法,要将人之置于死地的方式,砸到他的脸上。
费伊被打懵了,他的两个跟班,见平时的受气包喻灵如此凶狠地反抗也懵了。等他俩被费伊的哀嚎唤醒时,费伊的脸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从眼眶到下巴,布满红肿和淤青。可喻灵还是没有停手。
他们两个冲上来拉喻灵,见拉不动就开始打,用了十足力气也不见喻灵动摇分毫。鲜血从喻灵的额角留下,糊住了喻灵的左眼,但喻灵力度不减,就像长在费伊身上一样,拳头准确无误地打到费伊的脸上。
跟班被喻灵的架势吓坏,哭喊着跑回书房求救。
那个平时对喻灵被欺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火了也不过是各打五十大板的,通常还只有喻灵挨打的老太傅,见艾伦和戴维匆匆忙忙地跑进教室,厉声问道,"又干嘛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太傅,你快去后花园,喻灵她,她要把费伊打死了……"
太傅赶到的时候,费伊已经被打得神志模糊,但喻灵还在出手。像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人被输入了打死费伊的程序一样。老太傅自己拉不动喻灵,还是喊了两个侍卫一起,才把喻灵拉开。
这些皇亲国戚在自己的课上出问题,他可担待不起,太傅即刻叫侍卫把费伊送到太医院。而艾德琳看到血肉模糊的费伊奄奄一息地躺在担架上被抬出去,立马就被吓哭了。
太傅自己把喻灵拖回书房,被吓得血压升高,手都在发抖,"喻灵,你到底要干什么!"
喻灵额角伤口血还没止住,左眼被血染成红色,做了错事,也挺直了背不卑不亢地站在那里回话,"我要杀了费伊。"显得既可怕又可恨。
"你说你要干什么!"太傅听到平时沉默寡言的喻灵说出这么惊世骇俗的话,觉得不敢置信。
喻灵抬起头,溢满眼睛的血液涌出去,像是流出的猩红眼泪。喻灵平时冷漠平静的琥珀色眼睛,此时闪烁着凶狠的光,她一字一顿道,"我说,我,要杀了费伊。"
太傅听到这个小小的邪恶的罪魁祸首仍然不知悔改地说出这样恶毒的话,气得呼吸困难,抬起巴掌,劈头盖脸落到喻灵脸上。
"你知不知错!"
喻灵头被打偏了,伤口涌出更多的血液,她觉得自己的五感都被鲜血蒙住了,已经分不清嘴里的血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了,是额角的伤口?是眼尾的伤口?还是口腔自己的伤口?
太傅见喻灵被打得沉默了片刻,以为她在反省,却见喻灵摇摇晃晃地转过身来,死死盯着他,然后说,
"我,没,有,错。"
太傅以前从来没有见到喻灵笑过,但这次,这个做了错事,将人打到生死不知的小孩子,顶着满脸的鲜血,在她说完这句话的瞬间,露出了一个天真执拗到残酷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