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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逃(2 / 2)

藏着个纸包,里头是砒、霜,十分不幸,唯有一死。

心虚带着愧疚,没有人能打消她心中的恐惧和悔意,对父辈的背叛和柳絮之死忏悔。午夜梦回,各种不安深深的折磨她,她甚至想过去自首。

事到如今,她依然没能想到,自己如何能迈出这一步?

他呢?他就坦然?他也一样。

此刻无人去想儿女私情,无人话情深意切,负罪感和羞耻感死死的压住他们。

她来时,家中只有一个极老的妈妈,操着一口宜陵口音,听不甚懂。只这一个下人也恐走漏风声,雇了船,赏了银子,打发人一路照看,送回宜陵养老。

如此,这院落只有他们三人。她见他来就转身回屋,他见她来就寻事离开,有话让小满传送,嗳嗳的都好。他们都知太不堪,太羞耻!

虽无言,盆帕镜奁,梳篦头簪无不齐备。他是如此体贴,关心在日常一行一动,一粥一饭里。

吃饭时把小菜往她面前推推,就寝时把大床让给她们,自己去了偏房。

小满在时,借孩子的口问:“小满夜里睡的香吗?告诉爹,那梦话是你说的还是桃花说的?”

所以,他怎能不知她睡的好不好?他怎能不知她心中安不安?

这一夜夜的辗转反侧,这一次次的胆战心惊,她的愁绪,她的羞耻,他都能察觉。

“喂,你叫什么?”

这丫头,不全是沉重,也有令人愉悦的。

初见时,宋小满歪着头这样问她。这一问,哥哥和她俱是木然。

是啊,我叫什么?我是谁?先尚书府嫡女?周御使夫人?不,她死了,苏锦死了,世上从此再没这个人。

微微一笑,脱口而出。

“陈桃花,我叫陈桃花。”

黑黢黢的深夜,青黑幕帘的马车,悄悄的游走在路上。掀帘偷望,人声鼎沸的洒金街,如今寂寥无人。绕小路抄近道,避过巡夜的公人,拐弯抹角的来到西门内泗水巷一处民宅旁。

有二人下车,神色慌张,“咚咚咚”忐忑的叩门声响起,“吱嘎”漆黑的门扇打开……

“奶公,奶公……”

再见到时泪雨滂沱,她的奶公亦无语凝噎,瞪着昏黄的眼,半晌不曾言语。那堂前白蜡点灯,供奉的牌位,分明写着她的名字!

摆手、不语,举灯、引领。

“哗啦哗啦”仓房里宋清平同年迈的奶公一起,费力的挪开柴草,漆的乌黑的三个樟木箱子,在昏黄的烛火闪现光泽。

那是救命的锦囊,那是玄机深藏遗言,那是父亲留给她深沉的爱呀!

“我、我……”再看一眼奶公,浑浊的双眼,仿佛瞽目老人。

她想说她不孝,她辱没门楣,可奶公转身关门。什么都不用说,却胜似千言万语。有父亲的托付,奶公就是瞎子是聋子,一个字都不会问,一个字也都不会说。

走吧,走吧,天高任鸟飞。奶公老了,苏家没了……

仿佛卸下心头大事,老者恭恭敬敬的给牌位上香。

老主子,您的嘱咐我做到了,东西交给小姐,您泉下宁,我亦心头安。

静谧的小巷,马蹄声哒哒。不知行至何处,不住踢踏着打着喷鼻,在黢黑的深夜格外响亮。

宋清平掀帘,轻轻的接过她的手。苏锦满心疑惑的望着这阔朗的星河,和这高墙……

这是她的家呀!

“噗通”双膝落下,拍墙大哭:“父生母养,爱护有加,多年教诲,终做下这玷辱九祖之事。女儿……”

“我狗彘之行,愧赧无地,不敢辱没父亲名讳。可、可女儿总想起您临终的话。‘十分想做就去做,万事自有安排’。他、他非良人……”

“父亲。”苏锦嚎啕:“父亲预备的傍身,死后亦惦念,女儿不孝,女儿无颜!”

“既在世,为国为民,谨记父亲训诫。女儿跟着他去任上,在这世间造福于人,待用尽绵薄之力,咱们幽冥相见。到那时,再给二老请罪!”

拿头撞的墙“嘭嘭嘭”作响,墙壁冰冷,天地无言,没有人能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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