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澜一脸痴迷地望着眼前的男人,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麒王殿下本人。
博山炉燃起的淡淡熏香烟雾萦绕在室内,使得麒王的脸看上去微微有些朦胧,像仙人一般不真实,蝶澜自诩美艳,在他面前,却只觉自惭形秽。八尺宽的沉香木罗汉床上,悬着轻柔的孔雀罗帐,帐上遍绣金丝牡丹和银线海棠,麒王懒洋洋倚在床上,喂他水果吃的姑娘有一搭没一搭地抱怨着日子难过、脂粉钱贵、他这么久才来,他只笑,不回嘴,转手就给她两锭金子买胭脂。
姑娘喜滋滋换了话题,聊京里近来的趣事,他听着,偶尔搭话,能逗得姑娘咯咯笑。他惬意地闭眼,一手支着脑袋,手肘枕着双鹤重莲的佩兰软枕,一腿屈膝,手随意放在上面,修长的食指随着琴曲的节奏,有节拍的敲击。
他在,他就是唯一的中心。衬得周围那些锦衣华服、长相也不差的公子哥,都成了凡夫俗子。
“麒王希望喜欢新人。”这是老鸨选择她的一个重要原因。蝶澜去年才正式登台,是清风楼精心培养出来的新花魁,色艺双绝。更最重要的是,因为姿态架得极高,她至今尚未接客,老板无比希望蝶澜能就地拿下麒王,然后……然后她就可以拿下悬赏自己赎身当老板了嘿嘿嘿。
无论是为色还是为财,麒王都是块超级大肥肉。蝶澜正思虑着他喜欢什么样的路数,自己怎样出招才能让他在意,一时分神弹错了一个音,其他公子并未在意,仍抱着怀里姑娘调笑,但麒王打拍子的手指却微微顿住,他听出来了。
蝶澜没有经历过麒王制霸平康坊的盛况,应对他完全没有经验。因为太过在意此人,他的这一个反应,竟然令她微微慌了神,起身,绕出琴案,盈盈下拜:“请殿下恕罪。”
麒王连眼睛都没睁开,根本不在意这一点小错:“这有什么,蝶姑娘的曲子很好听,继续便是。”
喂他吃樱桃的姑娘胆大,趁他不注意,悄悄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他那微微冒出青茬的脑袋。麒王微微睁开一只眼,迷人的狐狸眼中顾盼生辉:“别闹。”显然不喜欢被摸头。
“殿下怎么样都好看。”这姑娘托腮捧脸,笑盈盈道。她是楼里老人,老鸨特地让她和蝶澜搭档,她知道怎样夸他会讨他欢心。
果然,麒王哼笑一声,重新又闭上了眼:“废话。”
假发戴在脑袋上到底不舒服,他进来后便丢在一旁。过了半月,原本光秃秃的脑袋长出了短短的碎发,非但不难看,反而令人觉得颇为精干,无端给这张漂亮的脸上平添几分悍气。往日麒王喜欢穿绛紫绯红这样浓烈的颜色,他长相艳丽,压得住,并不会让人觉得浮夸或是喧宾夺主。但从无忧寺回来后,竟然换了喜好,偏爱起素淡甚至深沉的颜色,今日一身淡青色云锦纹衣,以素衬艳,愈加显得他这张皮相绝佳、气质非凡。
司马萌也是穿过僧袍之后才发现自己原来的审美有异,所以,现在他更会装逼了。
可惜的是,如今称赞他装逼到位的狐朋狗友少了很多。三年真的能改变很多事情,眼前这些算是硕果仅存的,今日没有来的那些人中,有的因家父获罪被贬谪,随父一道离开京城;有的已娶妻生子,不再踏足青楼;有的补缺去了工部任职,有的被家里逼着考上功名,远赴河南道外放任职……
而他依然停留在原来的轨迹。
“怎么外面如此安静,徐小公子真的放弃了?”有人喝着酒,疑惑探头探脑向外张望。
哦,呵呵,值得安慰的是,还有一个徐之山陪他取乐。
“等着吧,他还会来的。”司马萌了解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对头。
殊不知,此刻徐之山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这是哪里?被反剪绑住双手双脚的徐小公子,缩在小角落,不知道为什么嘴里发不出声音,没法呼救,只能一脸惊恐望着面前的女人。太、太阔怕了!他只是在清风楼里随意走着,想找机会溜进小院,没成想一个不小心,撞到了一位以罗扇掩住半张脸的姑娘。
“抱歉。”他扭头看向罗扇姑娘,第一眼便见到一双笑意盈盈的杏眼,眼神清澈,活泼灵动,仿佛里面盛装着星辰大海,他微微愣了一下,印象中自己从未见过这个女子,然后……他发觉自己竟然挪不开眼。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姑娘笑着靠近
,道:“徐公子要不要奴家陪呀?”徐之山嗅到她身上不是寻常熏香,而是淡淡的药香,正觉奇怪,忽然脖子一疼,然后失去意识,再次醒来,他就被关在这个小黑屋了。眼前这个一双杏眼的漂亮姑娘,表情冷冽,蹲在他面前,手中捏着一把寒光四射、造型奇特的小刀,他不知道这是古九针之一的铍针,只是看着觉得可怕,下意识缩了缩脚。
“徐相之子?”姑娘说话声音也很好听,但语气里充满不屑。
徐之山警惕盯着她。莫非是政敌想要派人刺杀他爹?那他是绝对不会屈服的,别想从他口中知道一个字!
这时候从旁边跑过来一个圆滚滚的男孩,面色黄不拉几,一脸惊奇望着他:“苹果!”小男孩一出声,就把他吓了一跳,这是梁二姑娘的声音,他铁定没听错!
易、易容?想起传说中这门神乎其技的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