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夫人抬眼看了下安子堂,但见他微微垂着眼皮,看不出喜怒的样子,可下一瞬,忽然盯住她,眼神凌厉骇人,似在说,再不说实话,就没好果子吃了。
她吓得背脊发凉,只得支支吾吾道,“贵人们想放松放松,但身份矜贵,野巷游莺不愿碰,青楼名妓看不上,大家闺秀不可亵玩,但....但若是庶女或者不受重视的女眷,身家清清白白,略懂文墨,知进退,高兴了能取做妾,腻了就补偿些金银,总是好办的。”
“算盘倒打得好,你如何得知这一消息的,流程怎么个走法?”安子堂问得极细致,卢夫人知他审犯人的手段,不由得看了看他修长干净的手指,曾经的某个夜晚,她曾见过他满手鲜血的样子,不敢糊弄,道:“.....去年底去云逻寺上香,遇见一商妇人,送我一瓶佳酿便开始往来,逐渐便知了。那妇人让我帮着寻觅些美貌的小闺秀,我身边无人,也不敢买奴婢冒充,想到自家的孩子,就带着如因去了。”
说到这,萧如因侧过头,冷冷看她一眼,卢夫人接着道:“到了‘窥珠楼’,贵人们不露面,只在二楼的房间,但他们可以看见一楼的人,一楼的桌上摆着金元宝和各类珠宝,若进来的女子眼放金光,失了章法,就会被人请出去。若举止得体,容貌身形又得贵人喜欢,贵人们就会从二楼抛出贝壳,女子捡到谁的贝壳,就属于哪位贵人了。”
这种“附庸风雅”的挑选办法让安子堂发笑,他身子往后微微一靠,姿势变得闲适,喃喃自语道:“听着还挺有意思。”
萧如因睁大眼,见他态度变化如此之快,又听他接着问:“那....位李姑娘姿容超绝,想必捡到不少贝壳吧?”
卢夫人连连点头,似乎李昭昭被选上了,她也与有荣焉,立刻变得眉飞色舞:“那里的人告诉我,李姑娘一出现,便倾倒了众人,所有贵人都抛出了贝壳。”
她略一停顿,又觑了安子堂脸色,听他道:“继续说。”
“昭昭却是不知,随意捡起脚边的贝壳,谁知,捡到的是........”说到这,卢夫人面上出现兴奋又忐忑的神色,她不敢说出那人名讳,只得简短的道:“之后我把昭昭引到二楼,她进房待了才不到一盏茶就出来了,我担心她得罪了人,万一怪罪时找不到人,连累到我们章府岂不是给你带来麻烦吗,就把她先关到了耳房了。”
安子堂挥挥手,让向师傅带萧如因下去。
随后他站起身来,走到卢夫人身边,他个子高,卢夫人感受得到他的无形的压迫感,脚肚子都发软,只听他轻声道:“那个人是谁?”
在淋漓的雨声中,卢夫人垫了垫脚,凑到他耳边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下一瞬,一股凶狠的力道掐住卢夫人的脖子,安子堂压抑着怒气一字一句道:“母亲是在章府缺吃还是缺穿了?好好的主母不做,去干老鸨子干的事,招惹不该招惹的人,丢尽我章府的脸。”
肺部的气息被挤出,卢夫人难受得用力捶打他,面色胀成猪肝色,双眼充血,耳朵通红,她感到脑子里嗡嗡声一片,心底生出极度的恐惧。
她知道这次的事触到了安子堂的底线,本只想靠一个外地女孩赚点银子,却没料到李昭昭会得到那个人的青睐,事情就复杂起来了。
“求求......”卢夫人用尽力气发出这两个字,安子堂不但没放手,反而越掐越紧,而他的声音却越来越轻,“你是伺候父亲最后的一个女人,本想给你体面,看来是你自己不想要了,对吗,母亲?”
卢夫人闭着眼摇头,脚尖紧绷,嘴张得大大的,费力想汲取一丝空气,就在她以为要命丧当场时,安子堂却松了手。她一下子瘫软在地,眼冒金星,大力的咳嗽起来。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吩咐道:“明日起,你就去云逻寺为父亲烧香祈福,长伴佛祖左右,没我允许,不得回府。至于萧如因,我会替她挑选一户好人家,也算替你全了好姑母的名声。”
卢夫人脱力的跌坐在地上,双眼晦暗,不敢言语。
此刻被关在房中的李昭昭,手中把玩着九连环,叹口气,这次的门锁被换了,这个九连环也开不了了,不知那个萧如因会不会再帮她一次,原来她是个面冷心热的姑娘呢。
本来计划和小满分头行事,小满冒着大雨,从花园里的一个墙根的狗洞跑出去了,她潜伏在佛堂里,取走玉佩后,正欲想从同样的道路逃走,没想到那个二公子居然这么快就赶了过来,她无奈躲在木箱里,更没想到这个计划被他猜得清清楚楚。
如今玉佩也被取走了,人又困在这儿,她把九连环塞进袖中,躺回榻上,双手枕在脑后,思量着,若小满把她写的信送到,说不定还有机会脱身。
翌日,这场秋雨下了一夜,也下了个透,又陡然冷了许多,若深呼吸,那冷风能从鼻腔钻入脑中,化作尖刀把脑仁给划疼了。
李昭昭被请到了正堂,还未走近,便又看到了那条高大凶狠的大狗。
这时它却乖巧的趴在安子堂脚边,一个肉干飞出去,那狗机灵的站起来,飞快跑去接住,但并不敢吞进肚子,衔住后回到安子堂跟前,吐了出来,伸着个大舌头流着哈喇子抬头看着主人,听到他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