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寻梦唱《牡丹亭》杜丽娘一角最佳,爱此成痴,艺名改成寻梦,今年将近五十,气质依旧极佳。
后台有不少人,江芸排了一会儿队才进去,柳寻梦看到她,跟大家说:“我的小戏迷来了。”
她身后站着的都是B大古代文学戏曲专业的研究生,过来参摩学习,闻言都不乐意了:“那我们也是您小戏迷,在这儿站半天了!”
柳寻梦正在卸妆,笑了笑,骂了一句“不就是来免费偷学的”,把学生轰走了。
“正好叫你来,我之前参加了个昆曲和俳句交流会,有个大家送了一把扇子,给你拿回来了。”
江芸接过扇子,展开看了,纸张纹理细密,淡绿色的柳条抽枝,点点鹅黄色的墨汁点缀,旁边竖排写了两句话,歪歪斜斜,看不懂却别有风味,柳寻梦解释说:“写的是怎知春色如许那句。”
“柳先生,这挺珍重的,给我好吗?”
“给你。”柳寻梦推在她怀里,“没介绍介绍,这是谁?”
傅衍之站在她身后,气息淹没,乖得像不存在。
江芸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看着傅衍之,让他说,傅衍之也不张嘴。
两个人僵持着,柳寻梦的眼睛在他俩之间转,江芸咬咬牙,张嘴说:“他是我男...”
傅衍之此时也道:“我姓傅。”
柳寻梦都活这么久了什么看不透,她收回目光,让人摆弄头饰,“原来听过戏么?”
“没有。”傅衍之很诚实。
“听得懂?”她眼睁睁看他要睡着了。
“听得懂。”
柳寻梦又问了几折子,真能答出来,看样子是用了心。江芸抱着胳膊在旁边听,揪着一把汗,等柳寻梦问完了才道:“江总在这吃么?”
“不了,柳先生吃吧。”江芸把扇子放在包内,“那不打扰了,我们先走。”
等傅衍之迈出去柳寻梦才拽住她,“这人不好把捏,可别伤了心。”
江芸怔于对方的洞察,她过了一会儿才回:“这次不会了。”
再伤可就心死了,也等于没有下次。要么互相心爱,要么老死不相往来。
他们两个都不小了,江芸总觉得傅衍之应该也折腾不起,所以就随他去了。
柳寻
梦拍拍她手背,转过头去念叨汤显祖的题词,江芸知道有句话都被说烂了,可听到的时候还是胸口发闷。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她出去找他,两人并排走着,傅衍之问:“刚才你想说我是谁?”
“没什么,话赶话而已。”她确实想说男朋友的,却有点庆幸没有说。
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还好等到了他张嘴。
“行。”他单手搂着她,江芸没躲,“喜欢听《牡丹亭》还是喜欢听柳寻梦?”
“都喜欢。柳先生离不开牡丹亭。”
他揉揉她的侧腰,轻声承诺她,“以后不会了。”
不会再让你难过。
江芸侧头看他,还得仰起脑袋。他眼睛里淡淡的沉色,江芸能眩晕在其中。她哑声道:“你听墙角啊。”
“你知道我的。”
傅衍之不是一个很守道德甚至会在违法边缘徘徊的人。
江芸捏走他的手,径直上车。他换了一辆新车,副驾驶的椅背上搭着他的西装外套,是给她披着用的。车辆启动,在暖风吹暖之前,傅衍之先把她用衣服裹起来。
车里放着时下还算流行的音乐,欧美到华语。
她侧着耳朵听,正唱到“微不足道的是我永远爱着你”。
傅衍之停车的空档会给她掖掖衣服,省得她冷。江芸闻着他淡淡的气息,还有手指的微凉。她伸手握住他的几根手指,再多就握不住紧了。
傅衍之珍重她每一次主动,并把她好好包裹起来。
他问:“阿芸,还爱我么。”
江芸过了一条街才跟他说:“爱。”
她要是不爱了,理都不会理。不会生气,不会难过,也不会高兴,不会欢喜。
江芸没有隐瞒的必要,她对他向来赤诚。
“信我一次。”
江芸轻轻答应他:“好。”
他说我们慢慢来,江芸信他。
他把她送到家,递过去一方盒子,江芸不想要他贵重的礼物,傅衍之就放在她的包里,江芸回去拿扇子的时候就看到那个金色的盒子,安静躺在她的手机旁。
她打开,里面躺着一对儿珍珠耳坠,圆润的粉珍珠,浅浅的泛着光泽,他下面有张纸条,江芸拿起来,写着【配你。】
江芸带在耳朵上,衬得她下颚线都明
朗起来,晃两下,很是娇嫩可爱。
他真是不留余地让她变嫩。才不配。
江芸还是带着,拿出一个扇托,展开柳寻梦送的纸扇,放在上面,又整个安放在书房的玻璃罩后面。上面字体却越发的清晰。
【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她搓搓珍珠,走出了书房。
*
傅衍之的生日在四月初,江芸正想着要不要给他回个礼,请他也吃顿饭。前几天傅衍之换了个公司场地,生意做大了就呆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