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古典风情装潢的房间内,挑高的顶层自上坠下华丽庞大的水晶吊灯,在水晶灯切割整齐的晶面上折射出房间里跳跃的颜色。
碧蓝色的绒布窗帘上绣满了繁复的纹饰,复古的烫金刺绣铺满底布之上,犹如卢浮宫金字塔夜晚的灯光一般隆重奢华。
沈知一倚靠在沙发上,看着火苗在壁炉里跳跃扭动,不禁让她想到梵高的那幅星空,那流动闪耀的星空会不会就像今夜壁炉里的火焰一样也是艺术家即兴而为的。
“知一,你今天能抽出时间来,我真是太高兴了!”身后传来一道活泼明亮的女声。
赵诚诚只穿了件玫红色的真丝睡衣,外边搭了一件羊毛绒的披肩。这样的颜色普通人很难驾驭得了,但穿在眼前这个年轻女子的身上,颇有一种明艳动人的感觉。
而且在这个昏黄的房间里,部分的阴影削弱了玫红的张扬,更是多了几分隐隐绰绰的朦胧美感。
沈知一揉了揉太阳穴,刚刚送走了李恪后她便马不停蹄地赶到赵诚诚的别墅里来,作为一名音乐治疗师,即便方才发生的事情已经足够扑朔迷离,但在患者最需要她的时间里,她还是要腾出一些精力放在自己的工作上。
她抬头,露出一个理解的笑容,“滕先生现在好点了吗?”
赵诚诚闻言,拿出手机拨了电话出去,“喂,阿杰我这记性都忘了和你说,你快下楼,知一来啦。”
沈知一默默拿起桌上的果汁浅抿了一口,心中感叹有钱人的世界真是她们这些普通人想不到的。如果是在自己家,沈妈妈估计会扯着嗓子喊她,如果再听不到的话,沈妈妈估计不是拿着锅铲就是扫帚来抓沈知一了。
像这种打电话温温柔柔把人从家里的那个地方喊来这个地方,确实让沈知一这种普通上班族觉得有点割裂。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直到楼梯处传来窸窣的声音。
一个身型瘦削的男子自阴影中走出,他的面容轮廓极为清晰,两颊略有凹陷,一双眼睛倒是炯炯有神。
“滕先生,诚诚说你今天状态不太好,我来帮你……”沈知一还没有说完,就被滕子杰打断了。
“今天我一个病人因为术后并发症,最终抢救无效。”他的声音很疏离,很遥远,好像他现下还置身于手术台上,用最冷静的语气诉说他此刻的情绪。
滕子杰坐在了沈知一的对面,两腿交叠,胳膊慵懒地搭在沙发的扶手处。
沈知一没有接话,而是将目光放在壁炉那里,她尽量表现出一种宁静的状态道:“滕先生,你知道在这栋精美的别墅里,我最喜欢哪里吗?”
滕子杰那双眼睛微微眯了眯,这是一个人物下意识的细节动作。当一个人抛出问题给对面时,大多数人会选择解决问题。
而沈知一却转向另一件并不重要的事情将问题抛回,如果再细究滕子杰表述的这件事,他今天一个病人因术后并发症离世。
如果他真得因此极为沮丧懊恼,便不会对突然抛出的问题产生质疑,人在极度悲伤或者陷于自身抑郁的情绪当中时,是很难腾出精力时刻警惕怀疑身边的不合理之处的。
显然,滕子杰内心是警惕的,所以他在思考沈知一的意图,所以才会有下意识眯眼的举动。
“我很喜欢滕先生家里的壁炉。”
沈知一目光凝在那跳跃的火苗上,“在西方,有一项极为重要的仪式,便是点燃炉火。每逢圣诞节,孩子们便会在清晨争相跑到壁炉前查看圣诞老人留下的礼物。”
滕子杰沉默了片刻,他的目光也凝视在壁炉处,于是在他那副眼镜的镜片上,倒映出燃烧跳跃的炉火来。
“不过,好像还缺了点什么。”沈知一环顾了一下四周,沉思了片刻。
“钟。”
“还有油画!”
曹禺 《雷雨》第一幕里,右边壁炉上有一只钟,墙上挂一幅油画。
“油画可以参考温特哈尔特的作品,他很擅长宫廷肖像,尤其是女性角色。”沈知一笑了笑,以表示这只是她随口的一个想法。
滕子杰冰凉的目光此刻有了一些缓和,他感到自己带回家那股医院的沉闷气息减退了一些,连带着赵诚诚总吐槽的消毒水气味也淡了许多,他们三个人就这样围坐在壁炉前,好像突然觉得房间的温度也升起来了一些。
“哎知一,你说得很有道理,我这就去搜一搜你说得那个什么温尔特的画……”
沈知一有些无奈,“是温特哈尔特!”
赵诚诚嘴里嘟囔着,手指却飞速地滑动着,“要我说还是我们自己的画儿有意境……”
就在几人沉默的间隙,滕子杰透过镜片敏锐地捕捉到沈知一落寞的情绪。
“其实手术从头至尾都很顺利,下手术台后我对着门外的家属们说,手术顺利。可是就在今天,人突然就没了。”
“这台手术我和同事们做了大约有十个小时,进去的时候天还亮着,出来天已经黑了。”
说到这,滕子杰微微仰了仰头,眼眶有些泛红,但他还是保持着作为医生的理智,他需要复盘每一个细节,而不是躲在一个角落里独自难受。
“我总是想,如果生命可以延续轮回,我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