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三思从人群中走出,抬眸扫一眼众人,提足跨上甲板,幽幽道:“多谢薛公子配合!”
薛绍客套几句,思及武三思对婉儿的用心,不知是福是祸,到底有些不安,还好之前为应对突发状况,已做了些安排,只盼着不被武三思识破才好!
武三思面色冷峻,一抬手,手下官兵立刻分散开去,不一会儿出来,都回说没有发现。武三思道了一声“叨扰”,正要提足走人,忽见珠帘内似有一人影闪过,身形十分熟悉,于是不顾薛绍的阻碍,掀帘而入,却见帘内女子身披罩衣,头上戴着硕大的斗笠,一张脸被细纱遮去了大半,看不清模样。他拦住那女子的去路,迟疑地伸指向那纱帽探去,似乎既有希冀,又害怕希望再次落空。
“大人,这是贱内,因食鲜过敏,脸上的样子不大好看,故而带上帽子,以免惊扰到他人!”薛绍抬手拦住武三思,泰然自若地向他解释。
“闪开!”武三思斜他一眼,一把掀开那顶纱帽,却见帽子下果然是一张狰狞的脸,惊得后退一步,那女子也受了惊吓一般,大叫一声,慌忙转过头去。
薛绍怒道:“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武三思见认错了人,目光里闪过一丝失望,沉声道:“一时失态,得罪了,薛兄见谅!”
薛绍冷笑一声,拱拱手道:“恕不远送!”
武三思满心想着尽快赶往下一处,于是二话不说,一扬手,招呼众人撤出船去。
见武三思一行走远,那扮作婉儿的小丫鬟才站起身,撕去脸上的伪装,朝薛绍施了一礼。
薛绍摆摆手,道:“下去吧!”
听到身后脚步声响起,薛绍转眸笑道:“幸亏这丫头机智,差点儿让武三思看出破绽!”
“多谢公子!”
婉儿本在舱中,为了躲避官兵的搜查,不得不往舱底转移,可就是一个闪身,竟被武三思看出破绽,幸得小丫鬟相助,才让她有幸逃过一劫。
薛绍目光轻柔地落在婉儿身上,道:“时候不早,早些歇息吧!”
婉儿点头,转身往船舱里走去,刚关上房门,却见眼前寒光一闪,一把冰凉的东西便抵在了喉间。
*
夜风拂面而过,吹动众人衣袖猎猎作响。
武三思纵马疾行,蹙紧的眉心一直未曾舒展。
一旁副将见他连日不眠不休地奔波搜寻,却一无所获,担心再这么执拗下去,他的身子早晚吃不消,不由小心翼翼劝道:“大人,张易之布下了天罗地网,婉儿姑娘怕是已经遭了毒手,否则我们日夜不停搜寻这么多天,不该一点儿线索也没有!”
武三思闻言不语,只是眉头越蹙越紧,他的眸子里有困惑,有担忧,只是一日没有见到婉儿的尸体,他便一日不相信她死了。
他悄然闭上眼,玲珑的身影浮现在脑海中,忽而灵光一闪,猛然睁开眼,扬手制止队伍,喝道:
“回去!”
是了,画船上的那个身影,他不会看错,一定有问题!
一队人马立刻掉转方向,火速往河边而去。
到了河边,见薛绍的画船已经行远,忙唤醒河畔的渔民,借船一路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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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绍提剑呆立在船头,浑身浴血,似乎站立也有些不稳,他见武三思走来,不由苦笑一声,无力道:“你来晚了,她方才被人劫走了!”
武三思见船上物什倾覆,一片狼藉,显然发生了一场恶斗,不由脸色一沉,拔剑指向薛绍,怒道:“若是有意欺瞒,本官定不饶你!”
薛绍苦笑一声,眼中尽如孩童般茫然无措,道:“薛某这里任凭大人搜查,只是白白浪费了时间!”
武三思身形一颤,果然,婉儿果然一直都在这艘船上,可就是因为他的一时之失,竟与她擦肩而过!此事虽是因薛绍而起,却也怪他失察,若婉儿真有个三长两短,他绝不会放过自己!
‘哗啦’一声,武三思抽出长剑,横于薛绍颈间,声音冰冷道:“可知她是被何人劫走?”
“不知道!”薛绍任由武三思将长剑横在自己脖颈上,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他双眸暗淡地摇一摇头,牵动内力,不由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他是该杀!人生第一次,薛绍为自己的无能自责不已,他说过要保护那个女人,可却眼睁睁看着她被别人劫走,甚至连敌人的来历都搞不清楚!
那些人身手狠辣,手段阴毒,婉儿落在他们手里,生死难料。是他的错儿,他不该因为担心引人注目而没有增加画舫的守卫,是他的自负害了婉儿!
武三思从薛绍的眼中看到了属于男人的无助,他突然明白了薛绍对婉儿的用心,虽然这让他十分嫉妒,也恨不得在他的身上戳上几个窟窿,可此时却不是追究的时候。
武三思长剑一收,觑他一眼,冷道:“你我分头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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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绍带着一队人马沿着官道一路搜查过去,直到月上中天,仍没有任何线索。
多耽搁一分,婉儿就多一分危险,他带领数百城防营将士马不停蹄,几乎将方圆十里的地方地毯式地翻了个遍。
将士们一连几个时辰奔波不休,又饿又乏,副将忍不住劝道:“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