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又安静下来,蒋禾原本正无聊地玩着手机,“对此我校对该实验室及教师予以一下处罚”几个字钻进蒋禾耳朵,她猛地抬头。
副校长的话还在继续,字字落到蒋禾心上,“该有机实验室整改一个月,重新制定制度。实验室教师……”
蒋禾正凝神听着,耳朵却被身旁的男人用双手捂住,郑千里的手掌温暖,蒋禾的耳朵被风吹得很凉,她感受到来自郑千里手掌的温度,下意识抬手抓住男人的手腕。
四目相对,周围的嘈杂似乎消失不见,空气都显得寂静。
郑千里没戴眼镜,眼眶下的那个小痣尤为明显,他的黑眸平静幽深,叫人看不出情绪。蒋禾眨眨眼,收回握着他手腕的手。
郑千里也收回了手,蒋禾又可以听到看台上副校长的声音,但是她想听的部分已经过去了。
蒋禾只能询问身边的郑千里,“刚刚他说什么?怎么处罚你?”
郑千里摇头,“没听到。”
蒋禾撇撇嘴,她才不信他的鬼话,分明就是不想告诉她!
警示会结束,蒋禾还在想刚刚的问题,韩彩虹喊她去逛街她也没有心情。
蒋禾一边往操场外走,一边问身边的韩彩虹,“你听到刚才上面说怎么处罚郑千里了吗?”
韩彩虹吸着安哲买的果茶,含糊不清地回一句,“没。”
初秋的天气本就凉,实验楼-在阴面,一进去就像进了一个空调屋一般。学生们都有课,这会儿来实验室的人不多。
高跟鞋的声音响在走廊,一下一下的。
郑千里正要踏进电梯,一个女声响在身后,“郑老师!”
郑千里回头,“怎么?”
穆晚怡喘着粗气,问,“我们可以聊聊吗?”
实验楼后是茂密的树林,用来净化这一片的空气,树林中通着一条小路,沿着小路走便可以走到淮城大学的湖边。
湖对面还坐着几个垂钓的老者,他们大都是淮城大学的老教授,钓了鱼也会在离开前再放回湖中,只当这是在消遣时间。
穆晚怡双手在背后搅在一起,她做了许久的思想准备,还是有点忐忑,“郑老师,我记得那个实验出问题的学生,好像不是你们实验室。”
“不是。”
“那你……”穆晚怡刚想说什么,但随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激进,声音又柔和下来,“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不管是实验室还是你自己,都有点不值。”
“穆老师,我只是来这当老师研究有机,至于职位的晋升还是什么,都无所谓。”郑千里语气疏离,他顿了顿,又道,“不用我的晋升机会,要葬送谁的前途呢?那个小姑娘,她不是有机专业,来我的实验室是因为课题的事情,做实验时的剂量也很小,但发生意外是谁都没有想到的,我想这个教训可以了。”
穆晚怡张了张唇,没有出声。
郑千里的话是在称不上在维护谁,只是将事情降到了最小化处理罢了。这话听上去是公平公正,可她就是听出了郑千里的偏爱,那种克制的,周全的,体面的偏爱。
在她看来,郑千里不应该是这样的人,他该站在神坛中央,高高在上,一尘不染,该是淡漠的,清冷的,不会去管谁的前程,谁的未来,他只有自己,只有学术。
“那那个女生……”她斟酌着开口,“是你的朋友?”
穆晚怡用余光观察着郑千里,他从警示会开始就没有穿外套,大衣随意地搭在手臂上,这会儿离得近了穆晚怡才注意到衣服上有一块明显的水渍,印深了一小块布料。
那个女生来的时候眼睛貌似红着,穆晚怡垂下眸子,等着郑千里的回答。
期间有几个学生经过,说笑的声音在两人充斥在两人耳边,郑千里一只手插在兜里,手指有节奏地点着手机。
大学时的蒋禾像是欢快的小鸟,仿佛没有什么事情在她这里过不去,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小公主对自己感上了兴趣,几次三番地故意坐到自己身边,问她有什么事情她也只是摇头然后趴在桌上偷笑。
就连他们宿舍出门聚餐,蒋禾的室友都要打通关系两个宿舍一起,饭桌上其他人都刻意地为他让出蒋禾身边的位置,郑千里走到她身边,他光用余光就能看到蒋禾得意洋洋的表情。
饭吃到一半,不知道他的那个室友调侃蒋禾,“蒋禾,你是不是长到郑千里身边了?”
饭桌上除了两个当事人,身边起哄声一片,蒋禾手捂着脸,往他身后躲,郑千里像是着了迷一般,任由小姑娘的头靠在他肩上。
蒋禾后来喝多了酒,眼睛迷迷瞪瞪地一直盯着他,时不时还傻笑出来,散场后小姑娘连直路都走不了,她的室友有意撮合,纷纷走在前面留蒋禾一个人在最后。
他没有办法,只能扶着蒋禾慢悠悠地走,前面的人故意走得很快,没几分钟一行人便和他们拉开距离。
蒋禾似乎清醒了些,不再看他,一直指着天上的月亮,“郑千里,你看,真好看!”
那天恰好是轮圆月,从来对玄学嗤之以鼻的郑千里,竟然觉得这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
鬼使神差地,郑千里停在原地,盯着蒋禾,小姑娘眼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