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哥哥,你脸色不太好,前些天是不是生病了?”
冯怀恩微笑道:“没什么,左不过是考试的时候受了些累,毕竟每场都要写很多文章,快把我脑袋都想破了……你别担心啊,来的时候爹考虑得甚是周全,把各种药物都备齐了,娘又塞了好些银钱,我大吃二喝,很是滋补了一些时日,连郎中都不用请呢!”
冯田田眼里泛起水雾,“胡说,是谲人了吧,你哪里舍得花这个钱?”
其实,他大可以直接来宁府,但是却偏要住客栈。想到宁老爷最近由国子祭酒,迁为礼部右侍郎,冯田田不觉心下了然。冯怀恩,多少是出于避嫌,或是抱着一点不愿请托的清高与执拗,才不登门的。
她吞下所有的心酸,哽咽难言,“爹娘、嫂嫂都还好?”
“放心,他们都好。我出发的时候你嫂嫂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孕,这会子约莫已经分娩了,只是一时半会儿还没有信来——这是娘给你带的土产,有你爱吃的,快瞧瞧。”
冯田田急忙拆信,如饥似渴地捧读着。来信错字连篇,歪歪扭扭,一看便知是璩氏亲手所写:
“字付田田吾儿:久未得京信,深为悬念。儿安否?夫妇和否?汝兄会试,捎去小米六袋,枣子六盒,鸭蛋两盒,冬凌草一袋,儿收到否?娘在家一切皆好。儿独在京,尤宜谦退谨慎,爱惜身体。预祝端午安康。母璩氏至嘱。”
几个紧密结实的布袋,盛满黄澄澄的小米,袋口严丝合缝;鲜红如玉坠的无核枣,甜到人的心里;两大盒缠丝鸭蛋,使冯田田一下子想起和娘一起包粽子的时日……
眼泪无声无息落下来,落在土色的布袋上,有如湘妃竹的瘢痕。
锦瑟指着一大包药草,一脸好奇:“奶奶,这是什么药?”
冯田田一揩眼泪,兴致勃勃地介绍起来:“这个叫冬凌草,是淇河边上长的——你娘不是经常嗓子疼,你包一些给她送去,这茶味道有些苦,但是见效很快,不过寒性也大,不能常用,三五天喝一次就可以……”
锦瑟忙不迭道谢,掏出帕子抓了两把。冯田田又吩咐:“母亲胃不好,这个小米拿两袋放到厨房给她熬粥用;还有鸭蛋也送去,正好过节的时候吃……”
又叙了片时,冯怀恩道:“我今日约了几个同案的朋友,到茶馆谈天,就先行一步了。”
泪眼婆娑别过哥哥,冯田田回到自己屋里,这才想起宁修筠送自己的书。
黄蜡笺的封面,赫然写着“兴宁本草”。洁白如玉的书页宛若蝴蝶展翅一般,缓缓翻开。
竟是她梦寐以求的医典!冯田田心花怒放,恨不得连翻几个筋斗,再把这个喜讯昭告天下。她颤声道:“三爷现在在哪里?”
锦瑟和锦月跑出去打听,过一会儿,锦月急匆匆回来,神情黯然,“三爷到老爷的书房去了。——我们在书房碰见刘妈妈,刘妈妈让锦瑟姐姐跟她去一趟。”
“哦。”冯田田失落不已,闷闷地望向窗外。青花瓷瓶里,江璃送的玫瑰娇艳又雍容,红得似要淌出血来。“怎么插了两瓶?”
锦月道:“奶奶,这花太多了,一个瓶子插不下。”
插不下……冯田田苦思片刻,突发奇想,“那你给爷送去一些。”
火红的玫瑰花,给清幽雅致的书房增添一抹艳丽,或许他会喜欢呢。
锦月麻利地哎了一声,脚不点地地去了。冯田田取出一册书,失落很快为喜悦所取代。她如饥似渴地读着,不知不觉,已是深夜。
见锦瑟终于从刘妈处回来,她刚想问个就里,只见锦瑟心急火燎,满脸焦灼,“奶奶,不好了,爷突发急症,太太急得请郎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