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普陀寺里巨大的观音菩萨像后,藏着四个人。
还有一盏未点燃的长明灯摆在案前。
“他会来吗?”三个人扒拉着观音,还有一个大师兄在不停在向菩萨告罪,“冒犯,冒犯……”
“谁知道呢。”松耳伸出手,法术吸过来一块供奉的糕点。
长溯盯着她,她犹豫着掰了一半递给他。
“……”
他有些无奈,伸手给她擦了擦嘴角。国师再不来,观音菩萨的供奉就要被她吃完了。
“罪过罪过!”司辰双手合上,若不是空间太窄,他必要替他的师妹磕头认错。
咀嚼的松耳忽然顿住,“有人来了。”口齿不清地提醒到。
外面传来极轻极轻的脚步声,可以听得出来者十分谨慎。
黑色斗篷,很好的将人藏在夜色里。即便他走了进来,他们也看不到他的脸。
“是他吗?”传音里花脂询问。
“帽子挡住脸啦!”松耳怪叫。
“来阵风来阵风!”花脂激动了起来。
长溯两指出现在观音的耳朵旁,向里一划,一阵风吹了进来。
他的帽子被吹掉,他刚点燃的火折子也被吹灭。
国师的脸展露在了他们面前。
“是他是他!”松耳认了出来,舟朝进宫那天,她蹲了国师一天,看他吃饭、静坐、睡觉,啥特别的都没蹲到。
“完了呀,他来了不就代表他干了坏事?那不能让他当皇帝啊!那不还是只有小朝。”传音里花脂急了,忽然又疑惑,“话说这国师真的这么厉害?没有一个皇子的死因记录和他有关,撇的干干净净,怎么做到的?”
突然被熄了火的国师愣了愣,前后看了一眼,又戴上了帽子,重新点灯。
他刚一点上,巨大的观音像亮了起来,他惶恐退后。
“国师苦柘。”
“观……音?”国师摘下帽子,跪了下来。
观音像后,松耳控制着金光。
“为何造杀孽?”
国师抬头,“不为其他,只因我比他更配当这个皇帝。”
“子嗣何其无辜。”
“那些皇子,要么风流成性,要么愚蠢自大,要么平庸至极,他们根本不配当一国之君。”
松耳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了。
许久才继续道:“所以你就杀戮?”
“菩萨明鉴,我并未亲手杀人。我的确驯养过一条狗,但我把它送给了别人,再告诉她如何控制。我的确错指过路,但袖手旁观是她们自己的选择。我的确送过稚儿火折子,但是他们欺负稚儿在先。是后宫的女人恶毒短视、是朝里的大臣阴险势力,是他们皇室自食恶果。我不过是给了他们一条绳,真正勒死人的不是我。”
观音后藏着的人纷纷皱眉。
“那你为何要来点这长明灯?”
国师忽然沉默。
“你可承认,是你在挑唆、引导、利用?”
“他们若没有杀人的心思,我又如何利用的起来?菩萨您又是否承认,他们不配身居高位,不配受百姓叩拜?”
松耳不知道该怎么答。
国师轻嘲,“连菩萨您也回答不了吗?”
“菩萨回答不了你我回答你,风流是错,愚蠢是错,那平庸又何错之有?是错无法辩解,但为何不是劝诫,不是教导,而是残杀?”
舟朝突然从门外跑进来,对国师怒目而视。
国师缓缓站起来,察觉到了不对劲,“你是七皇子的伴读,你为何会在这里?”
“是啊,我是那个平庸、可悲的七皇子的伴读。我来这里就是想知道,那场血淋淋的嘶咬下,国师是否是旁观者的一员,又或者是阴险的幕后黑手!”
“怎么,你想为他报仇?”国师轻蔑地看着他。
观音像后的金光消失,几人纷纷跳了出来。
“你们……”他认出了长溯,“原来是你们在装神弄鬼。”
“是又如何?”松耳理直气壮。
国师快速冷静了下来,“你们想干什么?告发我吗?事情不是我做的,就算是,你们也没有任何证据。”
众人:“……”
他说的对。
他们就算知道真相,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舟朝红着眼,悲凉地笑了几声,“国师没有觉得自己无辜真是令人欣慰,我当然要为他报仇,没有证据又如何?这世上有人不需要借口就能够主宰你的生死,就是那个你觊觎了很久的位置。”
他的眼里有恨,“国师大人,他们不配为君主,难道你就配吗?你得不到那个位置的,因为那个位置……是我的!”
“小朝……”松耳有些害怕地拉拉他的衣角,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
她唯一的师弟从来安于现状、耽于享乐、贪生怕死又自由无边。
“你?”国师讶异地看着他。
“是啊,是我,你自以为算无遗漏里的……漏网之鱼!”
一道圣旨,下的突然又奇怪。
病重的皇帝在百官面前滴血认亲,到封太子的旨意传遍京城,不到半个时辰。
松耳躲在大殿的一角,看着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