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不全,缺失的部分就包括治愈术。她掌握的治愈术很低级。
安德鲁用过治愈术后,鼻血止住了,但心悸一阵接一阵。应该是长时间没有得到好的休息,再加上体力消耗的后遗症。
安德鲁让林修先离开。林修最终无法,却还是坚持要守在阁楼外。
兰阿晚上从科林书院回来,就看见门口掩饰焦急的林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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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安德鲁又在绘阵,闻言头也不抬:“你知道了?这只是睡得少了而已。”
她以前足不出户,肤色本来就偏白,现在更是毫无血色。像苍白的游魂。
“你可以喝我的血。”
兰阿猜到她被神重塑的身体,可能和这里的人们一样,也可能不一样。所以她没有找医师。
安德鲁终于从高高的的笔记本摞里抬起头,奇怪地看他一眼:“你为什么要为了别人一点不舒服伤害自己?”
兰阿说:“很快就可以愈合。”
安德鲁最后放下纸,漫不经心地撑着下颌。
“小王子,不是这样的。”
她垂着眼,右手随意搭在扶手上,时不时翘着指间的笔。
“疼痛仍然存在吧?哪怕可以恢复如初。人也有感觉和记忆。身上的伤痕可以恢复,记忆里的烙印呢?”
兰阿看着她,摇头。
“我不在乎。”
已经预料到他的回答,安德鲁自然地接上:“可我在乎。”
“你有权利主宰你的身体,这是你的自由。我也有权利不接受。这是我的自由。”
这是多么狂妄的发言。
神创世界。每一个生灵,每一件物品,都属于神。
是神创造了一切。
没有神,也就没有他们。
无论是出于对光明的忠诚信仰,还是更多的,对创造了他们、全知全能的神的狂热崇拜。每一个人都理所当然地坚持,自己与他人的肉、体与灵魂,只能属于光明与光明神。像“你有权主宰你的身体”这样的话,如果被人听见,一定会被守卫抓去白色央场,绑在火刑柱上,脚下堆满树枝木柴,当做异教徒活活烧死。
安德鲁则心想自己的治愈术太差劲了,光顾着法阵,觉得其他法术可有可无,现在终于吃亏了。
她伸手拍了拍叠成小山似的笔记本,她在科林书院的记录已经快要完成。大概在游园会过后。等她大功告成,就离开克林堡。
去人迹罕至的弥望海也好,回到亡灵荒野也好,甚至到摩罗峰去也可以。
她和兰阿有互不伤害的灵魂契约,算队友。安德鲁可以慢慢研究法阵,兰阿要找线索她也乐意帮忙。
在克林堡,一举一动都接近透明。不安全。
安德鲁在这里美滋滋地畅想未来,她不知道一件事。
圣诞日。
可能是因为她接收的辛格德的记忆,有诸多缺失的部分。也有可能是因为辛格德的确是“基因突变”一样的异教徒,对圣诞日毫无印象。
而在游园会后不久,就是圣诞日。
克林堡已经逐渐开始洋溢欢快的气氛。安德鲁无暇社交,还以为那是因为即将到来的游园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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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萨特莱特相似,此时的神界也一片欢乐。
虽然审判之域的犯人逃出,在神界造成了不小的波动——由墨丘利尔处置,审判之域,上到一等神官,下到守域霁兽,按罪责轻重一一受到惩戒。
但伊凡神官顺利恢复,犯人也被重新关回审判之域,被圣水池底的光明之力束缚,同时进行净化。
如果犯人能被成功净化,光明之力会自主释放犯人。
无人不知囚禁在圣水池底对这样罪大恶极的犯人是多大的折磨,这样的处置既严明又仁慈。人们都不禁在心底夸赞墨丘利尔。
事情很快平息。
墨丘利尔唯一不解的是,神界的治愈神官曾表示,伊凡身上的伤口虽然多,大都很浅。晕过去是因为被施下法术。
而为了了解原委,治愈神官也救治了犯人——她只剩一口气了,周身还残留着精纯正统的光明之力,也就是重伤她的那股力量。
能够残留这样久,这样强大的光明之力,连墨丘利尔也震惊不已。
除了.......还有谁有资格,具备这样的光明之力呢?
她千方百计想要见父神一面,被重创到体无完肤,痛昏前最后一刻前还是怀着一丝希冀。
再次醒来却是在巨大的圣水池底痛醒。
她是神明唯一的孩子啊。
他们都以为,神创万物。
可是神创造她时,以神自身为标准,她也具备这样的能力,和神一样无所不能。
她创造了神界的人,萨特莱特的人,赋予他们灵魂。
他们繁衍生息,才有了现在的神界和萨特莱特,乃至亡灵荒野。
他们凭什么敢称他父神?
普罗米,贝彻丝,墨丘利尔,都是她亲手创造的人!他们怎么敢自居神子?
伊凡,只是她创造出的人的子孙罢了,身份低贱,凭什么能守护神殿?!
临近圣诞日,神界仿佛也被“神诞”的幸福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