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场景。又是他坐着,安德鲁蹲在他身前。像安德鲁世界的宠物蹲在主人面前。
兰阿想,不同的可能是,她低头,却没有真正向谁屈服。他和她是合作关系,没有谁求谁一说。
而无论有没有人帮她,她都会去拼命。
兰阿把书放回书架,站到安德鲁身旁。他看着安德鲁,用眼神告诉她,我和你一起去。
瑞尔弗莱德,公主殿下,二王子妃,未来的王后。
她凝固在原地,如同一座雕像。
她将用余下一生偿还命运的馈赠。
现在只是开始。
安德鲁布了一个可以探测周围的人位置的法阵。
法阵扩大到整个克林堡。
安德鲁的眼睛又有些散芒,视野全部被加上一层滤镜。
她分出精力和兰阿闲谈,虽然有故作轻松的嫌疑。
“怎么样,我现在有和他一战的资格了吗?”
兰阿如实评价。
“如果和我,你拼上性命,最多同归于尽。”
普罗米尚且如此。至于创世神,更不用说。
她的理论很出色。
在法阵的排布和相关知识上,没有亡灵法师能比得过安德鲁。这是她日夜翻阅典籍,用心踏实记忆,认真思考的成果。
“爆发力,持久度,都是短板。”
“实战经验太少。战斗意识不够。”
安德鲁是少有的,也可能是唯一一个将法阵代替法术,发展成战斗手段的人。
法阵之所以没有被人们当做法术应用,就是因为它自身相比法术,存在许多不足。
而安德鲁。
她没有杀过人。战斗经验也缺乏。
杀没杀过人,战斗状态完全不同。
有的人在紧急时刻,手里握着利器,却不由自主地双手僵硬,仿佛被定住,无法刺入对方身体。
或是刺进去,大脑一片空白,愣在原地一动不动,无法控制身体。只能祈祷对方被重伤到动弹不得,否则只能被反杀。
如果和创世神对上,论实力,论经验,她毫无胜算。
唯一一点能让她问出口的资本,源于她异世者的身份。神能轻易翻覆他创造的事物,但安德鲁一开始并不由神创。
安德鲁没反驳。
和创世神对上,是最坏的结果。
万一创世神要替普罗米出头。
只能不管不顾地搞死普罗米。
她不担心兰阿,更没心思担心兰阿。兰阿比她清楚自己在干什么,要什么,结果会是什么。
所谓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把命赌上,死在这里也无关紧要。
辛格德的账,创世神的账,安德鲁都可以放下。
普罗米必须死。
安德鲁探测到了普罗米的位置。
那里除了普罗米,还有一股熟悉的强大力量,与她身体的“神迹”共鸣。
这运气。
安德鲁侧过头,想告诉兰阿,他要的真相近在眼前了。
又觉得自作多情。他根本什么都知道,只是在看戏。
安德鲁一边布下瞬移法阵,一边问道:“你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兰阿说:“没有,但祂有。”
“你想起来了?”
“祂离我很近,我能感觉到。越近,能感知到越多。”
人们在最后一次见面时,有时候能嗅到永别的气息。
安德鲁嗅到了。但她连命都不要了,道别的机会更分不开身去抓住。
她能做的只有把潜意识里已经预感到,却不能化解的遗憾,化作更多,更多的愤怒。
如果她有幸活下来,可能难以消化的遗憾。
平白有一束光柱破开天空。
落到普罗米身上。
国王陛下正在讨好这位名正言顺的神使,却突然被光柱刺了眼。
国王陛下身后是王后和两位王子殿下,还有数不清的臣子和贵族,以及以侍卫长和为首的侍卫队和侍者。除了阁楼的侍者和侍卫,几乎全克林堡的人都跟从在这位真正的神使身后。包括林修。
队伍浩浩荡荡,蔚为奇观。仿佛在弥补把那个罪恶的亡灵法师错认为神界大人的错误。
国王陛下毫不怀疑地把这当做是神迹,以为神在尊贵的神使身上降下了恩赐,给予他光明的馈赠,不允许任何人窥视。他连忙低头跪下,低头对着衣角的英灵藤纹,不敢再看。
国王跪下,臣民没有站着的道理。即使有的人没能马上反应过来,看向神使的视线也被一片耀眼的光明覆盖。
那光明与刺瞎安德鲁的截然不同,虽然使人看不清普罗米的情况,却并不过分刺眼,只在仔细去看的时候才会感到轻微疼痛。
普罗米兴奋到难以自禁。
一切都在他理想的道路上发展。
他会死在他的神明手上。
普罗米喉咙里发出因为过度兴奋,走调严重的呻‖吟。
他张开双臂,陶醉地闭上眼,沐浴在自己的荣光里。他的灵魂已经飘到半空,仿佛已经快要与他高不可攀的神明并肩。
蓦然。
尽管闭上眼睛也刺目的红光,将他的灵魂重重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