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无间血亲的荒唐感。
贺喜维律克王子殿下接掌兵权和公主贺诞的礼物混在一起,都是珍惜贵重的玩意。她无聊地想,如果是帕切克,那个无赖会送些什么呢。
他很爱这个女儿,给她起名为爱丽丝。
爱丽丝小时候看不出长相,只有一双眼睛和国王陛下几乎一模一样。
越长大却越像她。
除了那双眼睛。
她因为这双眼睛对当时只有一面之缘的王子殿下心有悸动,无关身份地位。现在这双眼睛长到了她的女儿脸上。
但她喜欢女儿的这双眼睛。有时得闲忍不住懒洋洋地猜,以后她的女儿又要用这双眼睛去骗到谁。
但愿她没那么像自己父亲,否则又要有哪个倒霉的勋贵家破人亡了。
“安德鲁,你想听,我都愿意讲。”
“讲国王陛下手段如何越发了得,讲他怎么借着清扫异端的名头,让我看着父母亲和整个家族都被当做异教徒烧死。”
瑞尔弗莱德悠然叹息。爱丽丝是个善良的孩子,应该是不会像她父亲一样,命人亲手把律法意义上的伴偶的父母和全族送上白色央场,目睹他们最终与草木灰混在一起。
“讲国王陛下怎么和情人们相亲相爱,艳情史够写满大教堂。”
在他还是王子的时候,就很少有人能拒绝维律克殿下。而现在他成了国王,有谁能对维律克陛下说不?
“或是讲我如何背着国王陛下暗养势力。”
你可以给我什么?
瑞尔弗莱德不介意乞求,但她知道自己不必,安德鲁会给她一些东西,否则她不会悄无声息来见她。
安德鲁只是平静地问,好像仅仅是随口一提。
“为什么萨特莱特的国王都是男性?”
瑞尔弗莱德眼中闪过一抹冷光,很难想象时隔多年这种狩猎一样克制压抑过的紧张激动,和跃跃欲试近乎野兽一样的神色,能在过去戴着订婚戒指于安德鲁面前洋洋得意的她脸上出现。那种天真到让人不忍的自得,和现在她脸上不加掩饰的情绪背道相驰。
她冷静答道:“因为创世神。”
创世神的形象从来都是男性,圣经里女性存在的意义是什么?简直配平一样。一国之主,举国上下最尊贵的人,人们理所当然地至少要向世界上最尊贵的神靠拢。
安德鲁悠然伸出苍白的手掌,亡灵法师的灵力和纯和的光明之力同时环萦她指间,那么分明的黑气和泛金的白光。她不以为然问:“神,在哪里呢?”
瑞尔弗莱德愉快地笑,简直罪孽深重,值得受刑一万遍。
安德鲁目光落在睡得安稳的小女孩身上。她不太喜欢小孩子,觉得令人烦躁,但她从头到尾都很安静。
“真可爱的小姑娘。她看上去真有灵气。”
“离成年还很早吧?”
瑞尔弗莱德笑容更大,妩媚不由自主地流露,满园桑娅朵只衬得她更娇美,好像回到过去。
“是呢。”
不急,等一等。
安德鲁离开前,瑞尔弗莱德问了最后一句话。
她说他是不是还活着。
安德鲁说,你已经知道答案了,不是吗。
瑞尔弗莱德以为亲自把全族送上火刑场,目睹他们在焰火中声嘶力竭化为灰烬已经足够。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浑浑噩噩地在无孔不入的监视下度过漫长的孕期和痛苦的分娩,生不如死,求死不能,她以为这是自己能承受的极限。她迎来维律克兵权在握的消息。
那是从心底蔓延出的一种冰冷的恐惧。怕这如同无底洞的残酷真相,还有多少等着她。
维律克早在把她的家族盖章定论为异教徒,让他们顶着污名痛苦地去死前,就已经把如同兄长的帕切克送上白色央场。
像当时她不愿意面对,现在她也不敢盲目相信。
她凝望她的背影,如同当初在科林书院的最后一面。她走得毫不犹豫,于是她只能在心里说: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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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林堡的侍从都心知肚明,王后每天都去采集桑娅朵,说不清多少是为了避开与国王陛下共进早餐,避开坐在国王陛下腿上的不同的情人。
在王储年满五岁之日,王储将被要求与国王共进早餐方便国王亲身教导。然而国王陛下生性风流,却没有留下一个私生子。当年王后产后突如其来地呕血,后来就公然声称自己无法有孕。名义上的正统王储竟然只有无缘皇位的一位公主,爱丽丝殿下。
国王陛下对她宠爱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当初陛下面前最炙手可热的宠臣之女,到王后面前扬威,过往从来不闻不问、作壁上观的国王亲自抽了她五十鞭,并将她赶出了克林堡。
因为当时年仅三岁的爱丽丝就在王后怀里。
爱丽丝殿下可能会被立储这一大逆不道之事令部分大臣焦躁不已,有倍感荒谬的贵族和大臣,也在爱丽丝将满五岁之时不安起来。
幸好王后在爱丽丝公主殿下年满五岁当日早晨,带着她一块去了花园采桑娅朵。
比起指望国王陛下捉摸不定的心意,此举表面上避免了立储争端,王后尽事负责;实则无论国王有没有想过要把爱丽丝立为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