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火照夜,几如白日。
地上的火星渐有逼大之势,邬二郎僵硬着往后退,直到后脚跟不小心踢到如意,他才如大梦初醒。
“姑娘……”
如意迷迷瞪瞪醒来,才刚搓了两把眼睛,便瞧见身前立着的人。登时便没了瞌睡,“你做什么呢?!”
无怪如意如此惊诧。
实在是邬二郎此时,定定立在主仆两个身前,话也没一句,看上去着实有些吓人。
“则诚这是高兴。”谢明秀笑着回缓。
如意却不管这许多。
即便是邬二郎已另寻了个地方坐下,她也依然暗含警惕。
先头她便觉着邬二郎图谋不轨,但后来种种事迹……她也便收了心中成见。
只是这会儿……
“也不晓得姑娘跟邬公子都说了什么,让他这般高兴。”如意依旧挽着谢明秀的胳膊。她睡了许久,吃下的酒早醒了大半。如今又被这么一闹,当真精神得很。
谢明秀好笑着点点她的额头,又瞧了瞧不远处的邬二郎,后者垂头沉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父亲夸赞则诚。”
此事在谢府里头并不算秘密。
邬二郎的文采很得谢父的青眼,谢父更是时常在府内感叹。因此谢明秀这会儿将其说出来,也是无碍。
“哦……”
如意拉长了语调,“那就先恭喜邬公子了……”
“你呀!”
谢明秀又无奈地点点如意的额头,后者回以调皮一笑。
两人的动作皆落入邬二郎眼里。
夜风带起发丝缕缕,扰得人不时便要拿手去拨。也就在这时,邬二郎开口了,“我如今之所有,都依托明姑娘,今生今世,也不敢忘怀。”
他说得认真,星眸之内只装了眼前一人。
谢明秀笑眼眯眯,“是是,待则诚高中之日,必要好生报答于我。”
瞧着女郎并未将他所说报答之事放在心上,邬二郎心中虽有淡淡遗憾,却并未如先前般失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四下席桌上的人都退了。归家的归家,寻了火堆坐下的,也都围着火堆团团坐下。
或言语,或欢笑,很是热闹。
唯谢明秀这处,只她同如意两个,冷冷清清。
“明姑娘!”
是李林和文娘,旁边是周扬和二饼,身后还跟着个人……
谢明秀眯起了眼。
待来人走近,堆笑唤了一声明姑娘后,她才瞧出是谁。
不冷不淡应了一声,谢明秀看向众人,“你们怎么过来了?”
“刚刚就想来的,实在是没走开,这不,一忙完我们就来了。”文娘笑回道。
才招呼了众人坐下,去寻茶的邬二郎回来了。
瞧着比之离去时多出来的人,他并未觉得意外,只是……
“李勤,我过来时看见你娘在找你。”
李勤诧异抬头,“找我干啥?”
邬二郎摇摇头,迈腿往前走,“我只看见她到处在找你。”
李勤将信将疑着离开了。
原本就不算挤的火堆,此刻更空了。
众人过来时,如意便让周扬坐到了谢明秀另一侧。余下的人,皆是在后排着坐。
因此等邬二郎回来,他便只能去那最末尾坐了。
“周兄弟,”邬二郎一手端着茶盘,一手提着个小方桌,“你且往后让让,我把桌子放到明姑娘跟前去。”
这一让,邬二郎哪还会到后面去坐?
顺理成章于谢明秀身侧坐下,邬二郎依次摆开茶盘上的小茶杯——
不多不少,正正好是如今围坐于火堆前的,人手一个。
对上如意目瞪口呆的神情,邬二郎温和一笑,随后双手奉上茶杯,“明姑娘,请。”
他惯爱饮茉莉花茶。
花瓣于杯中浮沉,明月亦隐于其间。
谢明秀举起茶杯,“且以此茶代酒,谢诸位多日劳累!”
入口是一贯的清香。
“还是明姑娘最累。”李林奉承了一句。
谢明秀笑着摇头,而后道:“原想明日去找你们,不想你们这会儿来了。那便趁这个机会,咱们将后面的事理一理。”
再没几日,养猪场便要动工了。
此前谢明秀曾说的,要在近几日开始买猪的事情,也需着人去办。
按她先前的想法。
如意与周扬两个,除去做先前打探消息之外。后面卖猪寻买家等事宜,也是要付与他两人处理。
至于文娘和李林,便是对内了。
选择文娘,是因她曾养殖过兔子,有经验。虽说是,兔子和猪不一样,但却也实在大差不差。
而李林……便是他心思细巧,且他家中黑猪是整个阳山县里头最多的。有他看着养猪场,谢明秀更加放心许多。
“我们做两头准备,”
谢明秀声音朗朗,“明日如意和周扬就在这儿支个台子守着,若有人来卖猪,便登记在册,将钱银给出去。文娘要多辛苦些,去往四下看看,现如今有多少人愿意卖猪。至于李林……”
李林堆着笑,“明姑娘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