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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晚(1 / 4)

自昤安千秋过后,未央宫中迎来了短暂且诡异的平静,自然,这只是未央宫之内的平静,未央宫以外,齐鲁的大梁守军和姜应带领的起义军成犄角之势且日渐衰弱。

另一边,冀州多地今春蝗灾肆虐,粮食收成不足往年的四成,自保尚且困难更遑论上交税赋,如今早已经是饿殍遍地千里无鸡鸣,百姓的暴动更加汹涌。据闻,清河郡的郡守已经多次上书朝廷奏请朝廷拨款拨粮赈灾,但王珩建造大兴寺一事已调用了国库里不少的银两,又兼着西南与齐鲁的战事连绵,除此以外还要保证皇室的日常开支,一时之间竟十分棘手窘迫起来。大梁这些年本就败絮其中,如此一来几乎已经有了高楼倾塌之状。

如此一来,未央宫里独属于女人们的平静和木讷就显得极为难得了。

“娘娘,该您落子了。”魏寒漪清清柔柔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摇醒了昤安的沉默。

昤安骤然间回过神来,忙扫一眼棋盘,却发现魏寒漪已经不动声色地吃了自己一子,她微怔之间不由得无奈轻笑道:“不必再下了,看这情形,我是输定了。”

魏寒漪微微低着头,露出额间那银亮亮的月白色的银粉花钿,她不慌不忙地收拾着棋盘上的棋子,嘴里淡笑道:“娘娘今日的心思似乎并不在这棋局之上,可是有什么旁的烦心事么?”

昤安慢慢看寒漪一眼,缓缓抬手摸起旁边的茶盅,道:“能有什么?左不过就是宫里头那些婆婆妈妈的事儿罢了,”她低头看一眼茶盅里发皱的茶叶,又浅浅地抿了一口,只觉得舌尖发涩,茶香寡淡,不觉皱眉道:“这峨眉的竹叶青原本是最清香扑鼻的,怎么今年的到如此色口沉孺了起来?”

一边的毓书把茶盅接过来,回道:“今年西南那边战事连绵,多少对农耕桑蚕有了影响,这茶叶的质量较往年也次了不少,奴婢已经尽力挑了好的回来了。娘娘若觉得不能入口,奴婢就为娘娘制些娘娘喝惯了的红枣桂圆茶来罢。”

昤安听毓书提及西南战事,心里不免又是一阵唏嘘叹惋,只淡淡点了下头,便回身和寒漪一起收拾起了棋盘上的残棋。寒漪见昤安神色怏怏的,便道:“那茶若喝着不香,娘娘赏给下人也就罢了,今年少府收着的好茶叶本就不多,前些日子送到臣妾宫里的竟是些陈年的旧茶叶了,下人们吃的就更不必说了,娘娘若赏了他们,他们也必定欢喜。”

昤安抬头疑道:“陈年的茶叶?本宫知道今年收上来的东西有限,可再不济也总能供应得了各宫用度,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步?”

寒漪的笑容宁和而平静,看着让人莫名地舒心:“或许是时节艰难,少府也有少府的难处,臣妾位份低又不得陛下宠爱,原是将就惯了的,也不在意这些。或许过了这个冬天就会好起来呢?”

寒漪和祈鸳很像,总是安静而从容的,像是开在墙角的一株花,总是淡然而孤傲地娉婷绽放,任凭园中万紫千红,也总能够守住自己的一份平淡和安宁。只是相较于祈鸳的坦白和清明,寒漪身上却总是隐隐笼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烟气,留三分露七分,即使已与她相处多时也难以窥清其全貌。譬如此刻,她安静而淡定地把面前的棋子一颗颗地收回到玛瑙的棋盒子里,不多言也不多语,沉默喑哑地像是缓缓在宣纸上盛开的墨迹,昤安独爱这样的一份安静,便也随着这份沉默理所当然地沉默起来,直到刘苌急促的声音响在殿中。

昤安不知道刘苌是什么时候来的,按照常理,除开王珩之外,任何人见昤安都会由人通禀,再由昤安来决定见与不见,可今日的刘苌似乎颇为急促,在枯败阴冷的晚秋里也能跑出一脑门子的油光光的汗来,他小跑着进了寝殿,也顾不上魏寒漪,“扑通”一声跪下便叩首哭道:“娘娘!肃亲王薨了!”

昤安如遭雷击,陡然站立起来,急促的力道掀翻了手边的玛瑙棋盒,惨白惨白的棋子凿凿切切地滚了一地。她扶着桌案,似是不相信一般逼问道:“谁?你刚才说谁薨了?”

刘苌早已经是泣不成声,把一张脸深深地扣在地上,呜咽道:“肃亲王,是肃亲王……薨逝了!”

昤安只觉得凉意彻骨,对跪倒在地上的刘苌道:“肃亲王一向硬朗康健,怎么会……,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苌抬起头,沉痛道:“河西那边的人已然查明了肃亲王的死因,说是秦青帐下的一名百夫长受了秦青的指示,怕肃亲王在河西的日子久了动摇了河西的根基,也深恨肃亲王代替自己的位置,于是便派心腹在肃亲王的饭菜里下了慢性的毒药,慢慢药死了肃亲王。”

一直在一旁静静听着的魏寒漪此刻也是面色惨白,死死咬着手里的绢子,不敢多言一个字。

昤安闻言,一时只觉得荒谬,秦青在西北也只是霍羲桀手下的一名干将而已,手中权力再大也不至于到了敢谋害当朝亲王的地步,况且昤安与秦青有过两面之缘,深觉秦青此人光明磊落坦荡正直,绝不是阴险毒辣之辈。此番事端分明就是有人买通了河西的人,来借王槐之死铲除掉秦青,秦青一死,霍羲桀也如失臂膀,如此一来,即使霍羲桀赢了西南的仗也会元气大伤,而王槐一死,于王珩而言既是惨失亲属,也失去了在西北的依仗。如此一石二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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