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字:“出去。”
兰因浑身一颤,不知不觉就慌起了神:“圣上,臣妾……”
“朕叫你出去!”霍羲桀终于勃然大怒,两只眼睛里射出灼人且凌厉的怒意来,看得兰因的眼里乍然就生起了泪花。
兰因激愤地回头,啜泣着跑了出去。霍羲桀一把把寝殿的门重重扣上,再从里面锁住,一个人颓然地坐在床上,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那被烧得发黑的鸳鸯,一下,又一下,似是想用自己指尖的温度来抹去枕巾上黢黑的灼痕。
殿外,徐一已经带着太医疾疾而来,却怎么也推不开紧闭的大门。他急得一头大汗,又担心着霍羲桀的伤势,只能轻轻叩着殿门反复唤道:“圣上您开开门罢,您手上的伤不上药不行啊!”可无论他怎么唤,回应的都只有霍羲桀冷漠而生硬的一个字。
“滚。”
漏液疾行而来的太医傻了眼,直直盯着徐一道:“圣上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这今儿是怎么了?”
徐一急得冷汗热汗一起流,只是道:“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天威难测啊,咱们就只问天罢!”
殿内,霍羲桀依旧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浑然不管右手传来的灼人的痛觉和已经滴下血来的伤口,只是把神思和目光都放在那方枕巾上。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抚着那枕巾上的鸳鸯,低低地唤了一句:“卫昤安……”
他低下头去,将额头抵在那焦黑的刺绣上:“卫昤安……”
他低且沉的声音响在安静且硕大的殿宇之中,很快便被炭盆中咝咝啦啦的爆炭声淹没过去,仿佛那句缱绻而忧伤的话只是时间哑然间无端的错觉。
孟兰因一路呜咽着跑回椒房殿,还没站稳脚便抄起身边的青玉双兽耳活环三足炉往地上砸去,青亮莹光的香炉摔在地上,顿时溅起无数碎片,散地满地都是。
追着兰因进殿的方嬷嬷和芳时看到这幅景象,无不吓得脸色发白。芳时顿觉不妥,忙凑上去道:“我的娘娘,您可不能这么着啊!今儿到底是您惹了圣上不开心,要是您摔东西的事儿明儿传到了圣上的耳朵里,圣上只以为您不知道自己的错处,还跟他置气呢!”
“本宫有什么错?”兰因一张粉白的脸哭得花枝乱颤,发髻上的累珠步摇不住地左右晃动,“本宫哪里知道那破枕巾是他的爱物?本宫看到那书架后面放着一个小木盒,且还没上锁,以为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便打开来看了,本宫怎么知道那东西碰不得了?何况不过就是两张破棉布,圣上要是想要的话我明儿就给他千匹万匹!犯得着那样生气吗?”
芳时在宫中浸淫多年,自然晓得其中的厉害,便上前去苦口婆心地劝道:“娘娘,不管那东西上没上锁,您都不应该打开来看啊......那是圣上的宣室殿,保不齐那就是什么机密的文书要件,寻常打扫的奴才们连正眼都不敢看上一眼,更遑论打开来看呢?圣上素来不喜欢别人乱动他的东西,您今儿不仅动了,还公然地拿出来摆在桌上,圣上生气其实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啊......”
兰因闻言细细思索半晌,却还是满脸的委屈和愤怒:“可......本宫是皇后啊!看一看自家夫君的东西怎么了?况且那也不是什么机密要件,不过就是两片破枕巾罢了,上头的刺绣也不过是一般货色,真不明白圣上那是发的哪门子的火。”
“娘娘,如今并不是想圣上发的是哪门子的火的时候,而是该想想如何才能哄圣上开心啊!圣上今儿发了这么大的火,定是已经气恼了,您不赶紧想办法平息了圣上的怒火,那岂不是会伤了圣上和您的夫妻之情吗?您与圣上新婚燕尔,此时可断断不是闹别扭的时候啊。”芳时上前两步,扶着兰因在贵妃榻上徐徐坐了,又道,“依着奴婢看,圣上今日虽发了大火,可却也没有惩罚娘娘,那就说明圣上还是念着与您的情意还有孟家的势力的,您正好趁此机会好好地跟圣上认个错,好让圣上早些原谅了您才是。”
兰因从小被宠纵,素来只闻得旁人向她认错,自己却从未对别人说过一个“错”字。她内心极是倨傲,只是将头扭过去冷冷哼道:“本宫为何要认错,本宫又不知道那是他的爱物,也根本没想过要烧了那东西,若不是圣上当时非要来抢,那枕巾现下也不至于被烧坏。是圣上自己烧了自己的宝贝东西,何苦要来怪我?本宫就是不认错!总之有爹爹在,本宫就不信他能拿本宫怎么样。”
芳时满脸无奈,正欲再说,却被身旁的方嬷嬷打断道:“行了,芳时姑娘还是少说两句罢!现下娘娘正在气头上,你不顺着她说反而这样惹她生气,岂不是也在给自己找不痛快了?你去给娘娘烧水罢,娘娘刚才许是受了冻,得洗个热水澡驱寒才是。”
芳时百般无奈,却也只有转身退下,一时偌大的寝殿之中便只留了方嬷嬷和兰因两个人。
方嬷嬷是伺候兰因长大的,素来最知她的脾性,也最得兰因信任,此刻她蹲下身去,慢慢替兰因捶着腿道;“娘娘您也先消消气罢,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才是。左右圣上也并未怪罪于您,您也不必太放在心上了。”
“能不放在心上吗?”兰因将手里的凤舞在天的丝绢轻轻一甩,满脸不愈,“圣上对本宫虽说一直都算不上亲密,可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