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说。
宋诗云扬了扬眉毛,和对面剩下的两名组织成员对上了眼神,一窝蜂凑上去。
“那我明天上午去你工作室……”斯亿缓慢点头斟酌,“大概八九点。”
“行。”
宋诗云走到斯亿身旁戳了戳她的胳膊,小声说:“认识啊,你不早说。”
斯亿转过头咬牙切齿地说:“陶瓷工作室那个。”
宋诗云嗓门一下子大起来:“这么年轻!”
“好土哇……”林川在一旁默默将汤介庭从头打量到脚。汤介庭也不由得低头把自己打量一遍,黑色T恤,蓝色牛仔裤,白色运动鞋,很普通的穿搭,从衣柜里捞到两件就是两件。
斯亿反手捂住林川的嘴,解释说:“有点喝多了,她玩塔罗的,她说的土是占星学里那个土元素的土,不是说你穿的土。”
“项辞!”斯亿转头看向项辞。
“到。”项辞条件反射地站得笔直。
斯亿快速上下打量了项辞一眼,“你已经毕业了。你川姐还要回去给你占桃花,耽误了时机就不准了。”
项辞如梦初醒,“啊我付钱了,川姐。”
斯亿用眼神告诉汤介庭如你所见:“我这边还有急事,先走了,明天见。”说完揽过宋诗云的脖子转身就走。
林川被项辞扶着跟上来,嘟嘟囔囔的:“明天见什么,人家有女朋友还约人家。”
“我去他工作室玩泥巴跟他有没有女朋友有什么关系?”
“玩泥巴……”林川半张着若有所思,脱口而出一句“人鬼情未了”。
“你是真喝多了。”斯亿拍拍林川的肩膀,“别太难过了,我朋友圈里年轻帅哥多的是。”
林川瘪着嘴半带哭腔:“谁难过了,就你那些客人,光看脸也就那样,美女倒是多的是,可我也不喜欢女的呀。”
“他好年轻啊。”宋诗云悄咪咪地插入话题:“我还以为是个老头,至少和我爸差不多年纪了。”
“我有说过他年纪很大了吗?”斯亿回头看到汤介庭打着电话拐进酒吧往前的岔路口,钻进一辆黑色的SUV。
“没有哎。”
那辆黑色的SUV从四人身旁驶过,斯亿的视线追着车过去,远光灯打亮了咖啡厅的单向玻璃,像朝里射进一颗球状闪电。
隔天斯亿去汤介庭工作室时,门还没开,给他打了电话,卷帘门刚掀过头顶放她进去,就立刻拉下来,房间里一下子乌漆嘛黑的,只有里面工作间的门透出光来。汤介庭解释说天太热了,他今天没戴眼镜,穿灰色T恤,小臂上沾着干掉后发白的瓷泥,斯亿又闻到他身上那股矿石的气味。
斯亿跟着汤介庭走进工作间,木架上摆满了瓷坯或没上色的素瓷,架子以外的墙面挂着木质或金属制的工具。墙上还挂着一只电扇,不疾不徐的风正朝着转盘吹。
汤介庭一坐下就挡住了吹向转盘和转盘上半成型瓷坯的风,他把双手伸进桶里让浑浊的泥水浸湿,然后继续在瓷坯上塑形。
褐色的泥浆在他指尖和指缝一摊摊堆积起来,手背和小臂上凸起的青筋比斯亿昨天见到的更明显。他低头盯着坯体,从上到下,上半身以其为圆心,或俯身,或歪头,双手或捧或只用指尖轻触。
这不由得让斯亿的脑海里跳出《人鬼情未了》的经典镜头。
“你想试试吗?”汤介庭的嗓音从低处传来。
斯亿扬了扬眉,“要付钱吗?”
“不用。”
斯亿接着问:“上釉和烧制呢?也不要钱?”
汤介庭轻声笑了笑,全是气音,“你要是一下子就能学会,今天天黑之前就能完整做出一个像样的来,就不用交钱。”
“我做了七年文身,手很稳的。”
汤介庭笑着点了点头,停下手里的动作,拿海绵吸干坯体多余的水分,两手紧绷着一根类似鱼线的银线切过坯体底部,从中间切上来将坯体一分为二,看了两眼就扔进一个桶里,然后擦干净转盘,摔上一块新泥,离开座位,洗干净手,拿了一件围裙递给斯亿,示意她坐下。
斯亿在网上查过陶瓷的相关资料,自然也知道制坯的步骤,她将单肩包卸下扔到一旁的沙发上,系上围裙坐下来,将双手伸进水桶浸湿,小心谨慎地以手掌靠近泥块,挤压之下熟悉泥块的质感,转动转盘,找到重心,抱着泥块在转盘的快速转动中使横切面逐渐接近圆形,然后将坯体慢慢拉高。
汤介庭搬了张凳子坐到斯亿旁边,盯着她手里的泥坯,问:“你打算做个什么?”
斯亿也死死盯着手里的坯体,不容许有半点出错,答道:“花瓶吧,放在店里可以插束花。”
“你只是要给人设计陶瓷元素的文身,很上心啊。”汤介庭是说她太上心了。
“我查过资料的,也看了很多做陶瓷的视频。”斯亿将坯体拔高又慢慢压矮。
“你说你以前跟别人学过我都信。”
斯亿笑了笑,“你的意思是说我很有天赋,我最开始做文身,给客人设计稿子很没头绪,都要大量找参考资料,这是工作的习惯,这回又碰上没头绪的大难题了。”
“会有头绪的。”
“借你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