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云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想过一百种可能,却没想到是最无聊的那种,她脸上也显现出无聊的表情。
斯亿嗤笑一声,“你看起来很失望啊。”
“还不如听你那些客人聊天有意思。”宋诗云怪眼一翻。她给客人穿孔往往穿在脸上,一说话就容易扯到穿孔部位的肌肉,比文身痛,过程快,容错率低,所以不方便聊天,而斯亿文起身来往往半个小时起步,大面积的图案少则十天八天,多则甚至一两个月,上次没聊完的八卦下次还能接上,而且因为借助社交软件做宣传,来的客人五湖四海的都有,新鲜事一件比一件刺激。
“斯斯姐,你文身是不是也经常碰到那种文前男友前女友,然后分手以后找你盖掉的啊?”傅静宜往店里一通打量,大部分事物的颜色都偏白偏素,文身和穿孔都是细致活,需要明亮的光线。
“是挺多的。”
傅静宜听到这个回答哈哈大笑,“太蠢了。”
“斯斯姐?”宋诗云似乎觉得这个称呼听起来很怪,“我们都叫她可可,因为‘不可思议’,我取的。”
“可可姐?”傅静宜立刻改掉称呼。
“都行。”斯亿走到项辞身旁检查他的练习成果,他走完线刚开始上色,手酸得直哆嗦。
“手别抖,我有那么吓人吗?”
项辞抽了张纸巾擦掉后颈的薄汗,扭捏地说:“我从小就容易紧张。”
“不看你了。”斯亿转头坐到沙发上掏出包里的iPad,在傅静宜贴过来的视线下花了五分钟打了三个草稿给她看:遮掉字母文身的棘刺红果;左右手腕桡骨茎突处分别一只小清新风的小幽灵和头顶天使光圈的狗一样的小蝙蝠。
傅静宜看了疯狂点头,再提出细节上的修改和添加。
斯亿像抹护手霜似的在自己左腕桡骨处探出的一棵松树杈文身上揉了揉,示意给傅静宜看,“这块肉薄,贴着骨头,文起来会比较痛的,你确定?”
傅静宜先是点头,然后摇头,“我不怕痛,总不会有我耳朵这里痛吧。”她说着摸了摸右耳耳骨上的一颗银制弯月耳钉。
话虽如此,隔天上午结束小腿肚上的遮盖文身后,下午开始文左腕桡骨处的小幽灵时,傅静宜还是嚎了两嗓子。
“你轻点儿,姐。”
“已经很轻了,这边贴着骨头,先从最痛的开始。”斯亿的嗓音从口罩里闷闷地传出来。
傅静宜哭丧着脸说:“我手都麻了。”
“半个小时就好。”
项辞正坐在旁边观摩,于是傅静宜为了转移注意力,从他头上挑起话题:“嘿,帅哥,你叫什么名字?”
“项辞。”项辞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虽然他知道“帅哥”这个称呼只是跟年轻陌生男性搭讪的普通用语,但他觉得自己至少没有丑到让人说不出这个称呼,所以心情还不错,何况傅静宜很漂亮,身材很好,身上还很香。
“你几岁了?”
“21.”
“比我小啊——喔。”傅静宜又哀嚎一声。
“别乱动。”
“我没乱动。”
“你有。”
傅静宜撅起嘴哼哼两声,接着问项辞:“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项辞的脸更红了,嗫嚅道:“没有。”
“好巧哦,我也没有。”
项辞听了这话觉得心里甜滋滋,嘴角的微笑更遮不住,结果傅静宜又说:“因为我是直女,我只有男朋友。”
项辞失恋了。
傅静宜转而问斯亿:“可可姐,你有没有男朋友啊?”
“没有。”
傅静宜又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在嘲笑斯亿,笑得斯亿想拿根绳子把她的胳膊捆起来,固定在桌子上。
“别笑那么开心,待会儿文歪了。”
傅静宜瞬间变了脸,说话也轻声细语起来:“可可姐,我告诉你哦,昨天我看见你在我哥工作室,我还以为你是他女朋友,但是我看你又文身又打唇钉,还染这么鲜艳颜色的头发,跟我哥那个老古董一点都不搭嘛,然后我问了宁姐,果然不是。”
“为什么说你哥是老古董啊?”在斯亿看来,以汤介庭目前的表现来说,顶多性格比较内敛。
“他就是老古董啊,哪里都是,连名字都取得很像上一辈的人有没有?”傅静宜笑了笑,“明明是个年轻人,好歹是个95后啊,整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不是因为工作的原因也不出远门,顶多去爬爬山散散步,跟他说流行语他也听不懂,游戏也不会打,电影院都八百年才去一次。其实让他出去到餐厅酒店里吃饭也不是很愿意的,他觉得不健康,也不点外卖,都是自己做饭。”
“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也就算了!而且……”傅静宜说到这里突然停顿,撅起嘴又委屈又生气,“他的那套观念完全就是从土里挖出来的古代僵尸嘛,就像昨天我爷爷过生日,他觉得不管怎么样我这个做孙女都应该,必须回去看爷爷,我生我爸的气又不关他的事,他也要插一手,我跑到酒吧他都要把我逮回去,我这不是回来了嘛,爷爷对我很好我都记在心里的呀。”
斯亿摇了摇头,长长的刘海垂到眼前挡住了视野,她停下来叫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