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这日一大早, 整个淮阳侯府都起来了。
褚源要进宫受封,夏枢叫丫鬟们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赤色吉服帮褚源穿上,然后又仔细瞧着褚源自己梳了头, 戴上缁布冠。
“太好看了。”夏枢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褚源,只差口水滴答了。
褚源天生肤白唇红,眉眼冷淡睥睨, 穿上亮色, 总能衬得他气质高华贵重。夏枢以往就爱他穿红色官服的模样, 此时见他赤色加身,虽是一身麻布,但气质依旧端华,哪里不心如鹿跳, 兴奋的想抱着褚源转三圈。
褚源及时在他爪子伸过来的时候一把握住, 然后另一只手摸摸他的脑袋:“夜晚寒气大, 吉服外再套一层,记得穿厚些。”
“好。”夏枢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问他:“中午不回来吗?”
上午巳时册封仪式, 估摸着午时前就能结束,晚上申时开始宫宴, 中间有好几个时辰。
“仪式结束后,我去舅公那里一趟,晚上和他一同去宫里。”褚源道:“申时我在宫门口等你。”
“哎,好吧。”夏枢抓了抓脑袋,嘿嘿笑:“我还想早些瞧瞧你的金册和印绶是什么模样呢, 我有些紧张……”
褚源摸摸他的脑袋:“不用紧张,晚上你就能看到自己的了。”
“嗯嗯。”夏枢表面上点头,实际上心里慌得一批。
按照一般程序, 褚源受封安王后,会上折子为他请封安王妃。他是褚源的正妻,一般褚源愿意,上面也就走走程序,不会为难。但他和褚源的婚事是属于阴差阳错,再加上永康帝心思叵测,打算在宫宴上给褚源赐美人儿,夏枢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拿到褚源正妃的册封。
他昨日晚上从褚源那里知道还有封王妃这件事的时候,紧张的差点儿睡不着觉,今日早上也早早地起来了。
褚源感觉他说话的时候,人都是僵硬的,顿时有些无奈:“先前怕你知道这个后,丢下我就跑,就没告诉你。现在又庆幸先前没告诉你,不然你得紧张成什么样子。”
他将夏枢揽进怀里,拍了拍后背:“不要想太多,你自然些,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安王妃就是你的。”
“再者……”他道:“就算他驳回我的折子,不册封你,你也不用怕,一个安王的空头衔而已,不要也罢。”
“那可不行。”夏枢赶紧一把捂住他的嘴,瞪着他道:“空头衔也必须要。”
“安王”头衔对权贵们来说就是个空架子,但对于普通老百姓们来讲,那可是爵位,是贵人,象征着威严与不可侵犯
他们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定居种田,有头衔和没头衔,差别可大了去。没头衔,一村之长都敢撵他们滚蛋,有头衔,就是县令要对付他们,也得掂量掂量他们这个爵位后面的关系网。
“那你别紧张了。”褚源哭笑不得:“我怕你一会儿饭都吃不下。”
夏枢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脸,他确实紧张的脸都僵硬了。
不过褚源这么一说,他心里的紧张感也消散了不少,忙推了推褚源:“要晚了,赶紧吃饭去。”
褚源见他确实好了些,便也不再耽误时间,在他的搀扶下,两人一起往饭厅走去。
吃过早饭后,休假结束的高景驾车,载着褚源离开淮阳侯府,往宫里驶去。
夏枢则带着红棉、红杏,身后跟着猫儿,继续前几日的事务,整理库房,将各类物品重新登记造册。
这么些年来,褚源秉承着淮阳侯府的规矩,除了舅公这个亲人外,和外人基本没有人情往来,再加上他自己醉心公务,没什么特殊爱好,因此库房里的东西不是夏枢的,或者说是褚源阿娘的嫁妆,就是宫里的贵人们赏赐的东西。
褚源阿娘的嫁妆占了侯府当年家产的一半,但因为东宫大火,损失了一部分,夏枢就用账面上的银子补上,计划等走的时候,就把这侯府的一半家产全部交给褚洵。
贵人们的赏赐,几人这几日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金银玉器、古玩字画不少,褚源挑了一些给舅公送去后,就让夏枢全权处置。
夏枢估算着他们找人运送两万担粮食到千里之外,需要多少银子,补完嫁妆后,加上褚源的俸禄,他们账面上还余多少银子,最终一合计,直接决定了,一会儿就把贵人们的赏赐全拉到铺子里,由掌柜们帮着出售,换些银钱。
“这样好吗?”红棉和红杏一边抱着箱子往外头马车上运,一边觉得这事儿有些慌,愁眉苦脸道:“旁人会笑话少爷的。”
“笑话你们少爷穷的连这些赏赐都卖了?”夏枢脸上倒是笑嘻嘻的,一点儿都不在意。
红棉和红杏对视一眼,不敢点头,但脸上的表情却表明了她们确实是这样想的。
红棉拐着弯道:“少夫人不晓得,一些姑娘或双儿嫁人前,家里人都会使人去当铺或者杂玩铺子里打听,一旦相看的人家有变卖家产财物的记录,姑娘或双儿们就都不会嫁了。为此,一些日子过不下去的勋贵之家,为了能娶到媳妇,去当铺变卖家财的时候,都是遮的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