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清泫看着仆从退下,才揉揉眉心,将手里的折扇一丢,丢到桌案上。
放在矮凳上叠落的长腿顺势收回,一起身站起来,向外走去。
洛舒予盯着他的背影,大气不敢出。
换了玄墨云锦衣袍的人推开门,翻涌的夜色淌入屋内,洛舒予看着他的背影跟夜色融为一体。
"啧,没见你这么急过,找我给谁看呐。"
一个清亮的男声响起,有人走上台阶,站在司清泫面前,朝屋里张望。
他在朝里看,洛舒予也在朝他看,透过床帐,她看到了门外司清泫身前站着的一身深青色布衫男子,其提着药箱,像是匆匆赶来等候在这儿。
男子面容年轻,看上去跟司清泫年纪差不多,一双圆眼看上去更显稚嫩。
叶星舟一边探头一边问:“你还能让别人睡你屋呢?”
洛舒予心上一跳,下句话就叫她心凉。
“该不会是宋妙灵吧。”
二十三的年纪,比司清泫还长两岁,家里世代从医,识字起就习医,恰得上乘天赋,得皇帝赏识,成为年龄资历最小的御医。
在外头穿得朴素,性格跳脱,最不会看人眼色,暗地里不知得罪过多少人,偏一手好医术让人不敢得罪他。
洛舒予听得一愣,收回了目光,安静看着床帐顶,左手攥着被角。
三连问,问得句句出人意料,快得让人拦不住。
司清泫眉头一抽恨不得捂住叶星舟的嘴,他低声呵斥道:“不会说话就闭嘴。”
叶星舟一贯怕司清泫沉脸,即便长他两岁,也怕。
听见呵斥,叶星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悻悻收回脑袋站直了,他小声问:“谁啊?你那个妾?”
司清泫“嗯”了一声,“你看看能给她补什么,把身子补好。”
交谈声再小,在寂静的夜里也很清晰,洛舒予没什么表情地继续听着。
叶星舟没忍住,好奇地说:“为你这个妾还是为了宋妙灵。”
他可是头次被司清泫喊着给人看诊,还是大半夜,逼得他没时间,马车直接开到他府上。
随便潦草收拾一下提着药箱就来了,那可是轻易不求人的司清泫,看人紧张成那样,不好奇才怪。
司清泫凉凉看过去,轻声道:“大夫还管这些呢。”
叶星舟被看得头皮发麻,但依旧勇敢,盯着司清泫的目光,嘟囔道:“问问也不成,里头那位对你很重要?”
“你到底看不看?”司清泫像是不耐烦了,语气暴躁,“废话怎么那么多。”
“看看看,我这就看。”
叶星舟边朝里走边气急败坏地说:“你这人从小就凶,长大了也没变,外头那么多姑娘怎么会喜欢你。”
“竟是被你纯洁无害一张笑脸给骗了!”
回应他的是司清泫冷声一笑,“用拿布给你嘴堵上吗?”
“会武了不起啊!还是你求我的呢,有本事唤别人去。”叶星舟被凶的一横,说归说,说完就闭上了嘴。
当真是不会看人脸色且口无遮拦,司清泫沉着脸关上门,要不是只有叶星舟信得过去,他在这人说的第一句话就将人给丢出去了。
洛舒予听见走过来的脚步声,着急忙慌闭上眼,想司清泫确实凶。
也就只有刚认识的时候会好脾气跟她谈笑风生,一如京城其他女子看到的那样。
叶星舟掀开床帐,见到了床上睫毛微颤的洛舒予,没有揭穿她醒着的事实,见司清泫要过来,让人退一边等着了。
掏出一块干净雪白的方帕垫在洛舒予左手腕上,稍一弯腰就着这个姿势给她把脉。
洛舒予心跳在长时间的沉默中越跳越快,睫毛也颤地越来越厉害,她最不擅长的就是撒谎。
所以醒了,她也装不出睡得安稳的模样。
不明白这个大夫为什么不揭穿她,洛舒予满肚子疑惑,终于憋不出睁开眼。
她刚想开口,叶星舟就冲她一眨眼,在司清泫看不到的地方,用食指抵住唇部,示意她噤声。
洛舒予刚张开的嘴,听话地闭上了。
不知过了多久,把脉结束,叶星舟收回方帕,合上床帘。
“三爷,有个好消息,有个坏消息,你听哪个。”
司清泫坐在椅子上,看叶星舟踱步走了过来坐在另一侧。
“严重么?”鲜少紧张的人,紧张地一下下敲着桌沿。
“要看是她重要,还是宋妙灵重要。”叶星舟收起之前那副嬉笑的姿态,变得认真起来。
这句话让在场的三个人都沉默下来。
谁重要?
洛舒予区区一个洛家的庶女,怎么会有宋妙灵重要。
无论问谁,答案都是死的。
洛舒予平静地看着床帐顶,听司清泫的沉默无声,听夏日源源不绝的蝉鸣声。
长久无声,只剩摇曳的烛光,映着司清泫冷淡的眉眼。
叶星舟无疑是在给司清泫选择题,他余光瞥过床那边,想起少女巴掌大的没什么血色、瓷白的脸,以及那双黝黑的杏眼,勾唇一笑。
司清泫是真陷进去了,换作从前,他可不会犹豫。
他同司清泫一起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