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舒予眼中划过落寞,想起宋妙灵的炫耀,再回想这句话,觉得好笑。
再说她哪里跟司清泫犟了,他的脾气一向大,自己再安静、再守本分,也总不得他开心。
又怕二人再起争执,洛舒予淡然一笑,没有作声,看司清泫将纱布揭掉最后一层时,按住他的手。
司清泫停下动作,纱布虚虚掩盖着丑陋的伤疤,沾着猩红的血迹。
他看向她的眼睛拧起眉,“又怎么了?”
自二人冷战至今,司清泫没给过洛舒予一个好脸色,后者一如往常地好脾气包容着他。
“容易脏了您的手,还是唤小桃来吧。”
洛舒予知司清泫不喜血,尽管他夜夜盯着大夫给自己取血后再走,那也是因为宋妙灵需要,能忍受一二。
司清泫听完没什么表情,收回视线,一手攥着洛舒予的胳膊,一手继续解开最后的一层纱布,看到了丑陋的红痕。
拇指沾血,他也没露出一点厌恶的神色,轻轻放下洛舒予的手腕。
纱布被卷成卷丢下去,血腥气散开,混合着安神香气蔓延到屋子的各个角落。
“要是嫌弃你脏,谁接你回府。”他终于出声了,声音带上一丝不自觉的别扭和怒气。
“生病了就老老实实闭嘴,平日都不说几句,这会儿倒是会说了?”
洛舒予抿唇,如他所愿闭嘴,然后想,怎么会是司清泫接她回府,司清泫怎么会赶回来,余光里是他一丝不苟沾涂药粉的动作。
她不说话了,屋子里又沉寂下来,蝉鸣声听得司清泫心烦。
他瞧她一眼,她正在看床帐顶,更心烦了。
床帐顶有什么好看的?!
想是这么想,说也是这么说的。
被宠大的少爷一般不委屈自己,他当场就能爆发。
“床帐顶很好看?”司清泫幽幽问道,眼睛落在未愈合的伤痕上,眸中复杂的神情愈发浓重。
洛舒予摇头,乖巧地回:“不好看。”
她不懂司清泫为什么要这么问她,她看个东西也有错么。
司清泫手一抖,覆上第二层药粉,灰土色的颜色压住血红的颜色,看起来顺眼多了。
他闲聊一般继续追问:“那一直瞧着干什么。”
今夜是二人冷战以来气氛最缓和的一次,大约是司清泫念着洛舒予的伤,愿意多同她多说几句。
洛舒予有些迷茫,这样的司清泫很少见,她只有婚前见过好说话的他。
不耐其烦地追问着她,对她的话句句有回应,语气温和,像是话本里追求佳人的才子。
可惜婚后的一切都告诉她,她不是那个佳人,只是误入了才子的闲情。
忽然间这样同她温和下来,洛舒予既觉得熟悉又感到陌生,有些局促地不知作何回答。
床帐顶确实不好看,可她也不想看喜欢别的女子的好看的人。
司清泫等她的回声,等洛舒予的开口,没再冷声叱责。
烛光明灭,他俊朗的容颜越发显得令人心跳加快,光晕溜过他的五官,他不说话就能让洛舒予轻易心动。
她目光挪向他,清晰地感受着自己一下比一下重的心跳声,越心动,越难过。
看了一眼又挪回去了,她轻声开口,认真地反问:“那我应该看哪里呢?”
闻言,司清泫谨慎停下洒药粉的动作,腾出手去捏洛舒予的下巴,将人对着自己。
“看我很难?”
他的专注,尤其是眸中有你面容的时候,对上他的眼睛,很容易产生被吸引进去,陷入黑色的漩涡。
洛舒予措不及防被捏住下巴,对上司清泫专注的目光,摄人心魄,仿佛在逼问她怎么不看他。
耳尖不争气的红了,她蹭的一下闭上眼,告诉自己,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想。
瞬间压下悸动,洛舒予睁开眼看着司清泫,还是干巴巴的两个字。
“没有。”
两人句句反问,句句不会说实话。
本以为能听见司清泫讥讽的话,却听得他认真道:“那就看着。”
洛舒予愕然,她不知该说什么,好在司清泫说完这句就松开手,继续洒药粉了。
看还是不看?
看很难过,不看也很难过。
难得有和谐相处的时刻,洛舒予短暂的纠结过后,鼓起勇气去看司清泫。
她对宋妙灵的蛮横能有一半对司清泫就好了,但她舍不得。
司清泫对她说不了几句好话,也不常给她好脸色,可他会在自己落水时挺身而出、会在大夫取血时让大夫下手轻些、会如现在细致地给她上药。
他蛮不讲理地走进她的生活,在遇到他之前,她的人生一片黑暗;
在遇到他后,像是一束光照了进来,半是黑暗,半是她渴望的温暖。
洛舒予抗拒不了,清楚地看着自己沦陷在不属于她的光里,试图汲取温暖,却每次都被灼烧伤。
大概洛舒予都不知道,她所有的心软都给了司清泫一人。
司清泫说的没头没尾,洛舒予也没再问,静静看着他给自己上药,心绪平稳。
直到司清泫上完药,他才又看向洛舒予,跟她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