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妙灵走到司清泫身旁时,金光大师也出来了。
小和尚退到他身后,顺势接过他手中的算盘。
金光大师年过五十,眉目中夹杂着岁月过后洗不去的肃穆之感,黑沉沉的眼珠扫过面前的一行人,看到某个人时视线顿了下,随后开口问道:“几位施主是要留宿安隐寺?”
话是跟所有人说的,眼睛却独独看着宋妙灵。
不认得司清泫,但认得他身旁的紫衣女子。
年岁十八,面容跌丽,笑起来时灿若明珠之辉,眼底却带着习惯的高傲,听见问话,抢先回话。
她走上前一步,“是的,不过还想向您打听个人。”
说罢不顾对方径直描述道:“应当右手缠的有纱布,个子没我高,大概在这里。”
宋妙灵手一抬比到自己额角处,“长得平平无奇,不爱说话,穿得也素雅。”
被人宠出来的大小姐,更知道怎样对自己有利,她笑容黯淡两分,语气放缓地接着说:“是我们的朋友,我与她闹了些矛盾,想与她当面道歉。”
不知情的人看了漂亮的姑娘欲泣的面容会心软,会犹豫着怎么拒绝告知香客的身份位置,就像金光大师身后那位小和尚,手指摩挲了下算盘,算盘一晃发出细微的响声。
金光大师不为所动地说:“恕贫僧不能告知这位施主寺内香客的来历,寺院有寺规,请施主见谅。”
“若想住宿,请随贫僧来登记明细。”
小和尚诧异地望了一眼眼前人圆光光的后脑勺,师父不是一向先收钱吗?
这时候宋妙灵终于看了看司清泫,见他敛眸站在那不动,内心嗤笑,踏足跟上了金光大师。
身后的花溪没有跟上去,朝着司清泫恭敬道:“三爷,小姐说您只要什么都不做,她便会什么都不做。”
司清泫掀起眼皮一角,古墨般不透光的眸子转向一步之外半俯身的人,嘴角划出一抹淡淡的笑,什么都没说。
他背对着身后的侍卫与家仆,只有花溪余光中看见了这抹笑,手指不自然地蜷缩一下,稳住心神。
自进长公主府后,花溪头次见司清泫露出笑容,不过这笑容太古怪了,要笑不笑地勾起一侧的唇角。
视线飞快地往上抬了几许,看见了司清泫盯着她的眼睛,凉薄地犹如看死人一般的目光。
至此,这笑容的古怪之处也有了解释。
花溪心中一紧,迅速地避开视线,低头看见自己捏的发白的指尖。
司家的老幺,与宋妙灵一样,从小被宠出来的,那股与小姐高傲、不得与人评说的姿态别无二致。
见惯了这几天他对小姐的顺从,渐渐地忘记了这点。
直到此时对上他的目光,花溪才想起这些天听命于小姐,来来回回都对司清泫说过什么。
五句里三句都是传达小姐命令的话,将军家养大的老幺,岂能任由一个丫鬟指点?
不敢细想,花溪有些后悔了自己的语气太过强硬。
如果司清泫要杀她,小姐一定不会出手救她。
好在这股压迫没持续多久,司清泫看向了别处。
“你们那边是谁住的。”
小和尚顺着司清泫注视的方向看过去,解释道:“是修行的弟子们合住的,这边才是香客暂时居住的。”
两边中间隔着数座假山,为首的假山开了一个洞口,算是入口。
这会儿倒是没什么人在那边往来,毕竟白日里寺院弟子的修行都在禅堂。
司清泫听完静静看了片刻,神色不动地收回目光不再说话。
待宋妙灵出来后,小和尚拎着一串钥匙领他们走到了另一侧的通道,给他们带路到某个小院后就离开了。
寺院不能久居,因此期限最多三天,不过没人会真的住上三天。
说白了,此时宋妙灵跟司清泫目的都是相同的,想要暗地里找到洛舒予,最多耽搁上半天。
小院清净,远离前院的喧嚣,鸟语花香,宋妙灵坐在了石凳子上。
“司哥哥不去哪里随意逛逛么?”
司清泫只有一个人,站在一众长公主府的人前,颇为突兀。
但他显然没有介意,像是不当别人存在似地,往前面的房屋入口走了好几步,回头看着她说:“我在这里你不是更放心?”
意有所指的话,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这句话的意思。
明明大好的风景,修身养性、清净之地,没人有一丝能松懈的勇气。
只看了一眼就推门进了屋子,“砰”一声关上门,震得花溪内心一抖。
在众人没看到的地方,一抹暗影潜入僧侣休憩之地,谨慎地搜寻一个个屋舍。
——
洛舒予拖着南风的身子往外面的草丛堆里走,杂草茂盛的地方,不细看压根看不出这躺了个人。
墙角的红漆脱落,听说是将钱都修葺到前院和香客住宿那了,因此这边显得愈发破旧清冷。
一般的修行弟子也不会经过这儿,毕竟挨着后门,早晨扫完门口的灰尘便离开了。
“对不起。”
她对着昏迷不醒的人再次轻声说道。
回到屋里,拆开那封由叶星舟特意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