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袁姝冉先是笑吟吟地让侍婢带季音进府,随后转身就面无表情地朝着付子修走去。只不过她这前脚还没迈进去呢,身后噼里啪啦的责骂声与求饶声便响了起来。
虽说旁人的家事她不好管,但毕竟还指望付子修带自己去见画公子呢,若是再在床上躺上五六天可怎么好?
念及于此,她赶紧挡在了付子修面前:“伯母,今日子修是为了陪我才耽搁了正事,若真论起来,我也难逃其咎。他还是个孩子,活泼好动本就是少年的天性,希望伯母您能从轻处罚。”
袁姝冉听罢,原本紧皱的眉头旋即舒展开来,轻轻敲了付子修一下:“听见了吗?看看人家多懂事!今日看在季姑娘的面子上,我就饶你这个小兔崽子一次!”她望着付子修突然有了光亮的眸子,叹了口气:“还不赶紧给我回屋反省!”
付子修瞬间来了精神:“女侠姐姐!你真是我的大恩人啊!”
季音望向他蹦跳着回府的身影,有些无奈:“还真是小孩子啊。”
她回神,正打算与袁姝冉告礼,却被对方笑语盈盈地拉起了双手:“孩子......你看我们家子修......怎么样?”
季音显然没明白对方的意思,思索片刻笑道:“朝气蓬勃、心性纯良,凛然少年气。”
袁姝冉没说话,眸中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季音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赶忙出声解释,却被对方打断:“我与他爹都希望他能活得开心快乐。其实子修很爱交朋友,但不少人一听说他是付家的小公子,要么吓得不敢结交,要么赶着上门巴结。”
袁姝冉叹了口气:“其实东豫城里的这些达官显贵,上至八十老翁,下至八岁孩童,哪个心里不是小算盘打的劈啪作响。盘算的东西虽各不相同,可无非便是围绕功名利禄,家族荣誉。付家世代为官,他爷爷,他爹,又有哪个不是为了紫宸朝廷鞍前马后,效犬马劳。”
季音没有接话。她本以为江湖人为了几件神器,几两碎银闹出些难舍难分的恩怨情仇,已是够令人头疼脑涨了,却不想原来这些不愁吃喝的大富大贵之家,亦是身不由己,各有苦衷。
袁姝冉望着季音:“我这两个孩子,都是心地良善,心思单纯之人。但在如今世道,这些可不是什么值得引以为戒的东西。栀年同你差不多大的时候,非念叨着要去江湖上闯一闯。我和她爹觉得,孩子开心最重要,也便由着她去了。年轻人嘛,总归是要多见一见世面的。可谁知道,这一走,她便再也没有回来。”
季音沉吟片刻:“所以......你们才不愿子修......”
袁姝冉噙着泪花笑道:“好不容易才养出子修这么个傻里傻气的,我很希望他能活得跟我们不一样,也不要再重蹈他姐姐的覆辙。子修很少带朋友来府中,可前日他回来后,叽里咕噜夸了你好一通。说你曾经救过他的性命,为人善良;说你是江湖人,见多识广;说你直率洒脱,不是忸怩矫情的姑娘;还说你模样好看,与东豫城的那些贵女们完全不同。”
季音听愣了,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这些是形容自己的:“......啊?我还真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夸我。”
为人善良?她手上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人命了。见多识广?她就是个刚下山的小喽啰。直率洒脱?冥麟阁的师兄弟们明明说她这是惹祸上身,迟早会沦为众矢之的。
不过模样好看这一点,倒是可以认下。
“伯母。”季音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说点儿什么,事情的发展就要变得不受控制了:“如您所说,我是个江湖人,无依无靠,漂泊不定。而且我与伯父伯母初识不久,其实我并不像子修说的那般好。何况子修还小,心性未定,以后还会发生很多我们都说不准的事情,您不必急着找人陪伴照顾他。”
季音虽不太了解这些事,但她曾在话本子中看到过,婚姻大事,最讲究一个门当户对,尤其是像付家这种世家大族。
袁姝冉的意思她听了个七七八八,话本中也不是没有找些年龄稍长的女子做侧妃侍妾之事。
只是如今别说她仅把付子修当弟弟看,就算她真的喜欢此人,也定然不会答应此等请求。
季音挠了挠头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而且......怎么说呢,我已经有心仪之人了。”
袁姝冉一愣,眸中失望难掩:“是吗......不知是什么样的公子?”
“他啊......”季音唇角上扬,眼前浮现出司玄的身影:“姿容极佳,品貌非常,武艺精湛,身手不凡。”
袁姝冉望着季音闪闪发亮的眸子,忽地笑了:“看来你比子修更会夸人。”
季音脸颊有些发红:“没有没有,其实......我喜欢他并非是因为这些。”
袁姝冉打趣道:“那是什么?”
季音抿了抿唇:“他......待我如家人,授我知识,教我武功。我人生中许多重要的事情,都是与他一起完成的。或许他并非十全十美,但只要有他在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
次日清晨,整个付府都在忙着筹备付朝的寿宴。季音本也想帮忙,却被付朝拦下了:“府里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