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在,这件事一定可以很快解决的,我说的对吧?斐少主。”
叶菘蓝笑吟吟地看着坐在她对面,神色淡漠的斐鸿雪道。
他倒是自信,敢和她这个不清楚是否感染的人共处一室,是觉得她伤不到他吗?
她扫了眼他腰间的佩剑,平平无奇,并非那把他从不离手的共潮剑。
斐鸿雪脸色未变,轻轻嗯了一声,眼神晦涩不明,“听说你交给了白玉京弟子一张治疗心痴疫药方?”
叶菘蓝似笑非笑:“对呀,我是个医师,也是个修士,五十多年前也参与过心痴疫的研究,若是论年龄,少主还得喊我声前辈呢。”
心痴疫爆发时期,各地的医师多数都研究过心痴疫的治疗方法,斐鸿雪查不出她身份的。
看见她笑意更甚,斐鸿雪声线更冷了:“你到底是谁?”
叶菘蓝微笑:“呵呵。”
斐鸿雪皱眉:“?”
叶菘蓝:“何人的何,禾苗的禾 ,何禾是也。”
斐鸿雪:“……”
见他吃瘪,叶菘蓝嘴边浮出一对小酒窝:“我只是个有着探究精神,不幸被困于此的普通医师啊,”她说罢,犀利的目光看向斐鸿雪,“斐少主不忙吗?自家地盘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放着不管,先跑来质问我一个积极配合的路人?”
言下之意,你该办正事去了!
“你最好真的是何禾。”斐鸿雪最后瞥了她一眼,起身离去。
“嘭——”
厢房的门又闭上了,叶菘蓝长叹一口气,躺到榻上,恍然听见隔壁又传来敲墙声。
“前辈,没想到您还研究过心痴疫!”听见关门声,溪明鼓起勇气再次和叶菘蓝联系。
斐鸿雪没骗着,倒是骗着一个傻小孩,叶菘蓝坦然自若,应了下来,“嗯。”
“诶,那前辈为何不知斐家地带不能提叶大夫的事?”溪明想起先前的事,有点转不过弯。
叶菘蓝不露声色:“……我避世已久,不太关注外界的事,研究心痴疫的医师都该知道吗?”
“这样啊。应该说,凡是待在斐家地带,研究过心痴疫的医师都知道,”溪明微顿,接着说了下去,“那件事闹得很大,起初我们并不知晓叶大夫是被斐家少主所杀的,直到……”
直到十年前,有个骗子打着叶菘蓝的名义到处行骗,叶菘蓝曾是灵界数一数二的医师,她的名头自然是值钱的,不过再多钱也填不满贪婪无比的骗子。
她也不知道从哪听来的消息,四处传播她与斐鸿雪有染,愣是把他俩死对头的关系编造得情意绵绵,带上斐家的名头骗了更多出手阔绰的病人。
那骗子医术虽一般,但被祸害的病人碍于斐家不敢说出口,一时间竟没人发现她的谎话,直至下属偷偷谈论,传到了斐鸿雪的耳朵里。
后来,斐鸿雪耗了一月有余,提着共潮剑追着那骗子,从秦家地带穿过白玉京,又追到溪家,总算将她当街斩于共潮剑下。
共潮剑全名共潮生,乃是斐家至宝,传说若剑主使用时灵力足够强,可引来不同程度的降雨。
那天乌云突然凝聚于街道上空,淅淅沥沥的小雨飘落在骗子的尸体之上,一旁的斐鸿雪卓然而立,对着围观的所有人说:“叶菘蓝早已死于心痴疫,并由我亲手所杀,未告知于天下,以致大家被骗子所害,是我的过错,烦请受害病人就近在秦家医馆就医,账记在斐家头上。”
“……大家一传十,十传百,都知道了这事,斐家后来查出那骗子正是因为和叶大夫一同参与了心痴疫研究,才能冒充她。所以斐家少主极其厌恶其他参与研究的医师提起叶大夫。”溪明解释道。
“等等,”叶菘蓝如坐针毡,“白玉京没有公布……叶大夫的死讯吗?叶大夫不是和其他牺牲的医师的骨灰一起埋在白玉京了吗?”
溪明:“是这样的,但是叶大夫的骨灰是在那件事后,斐家少主亲自送到白玉京的,之前大概在斐家那里吧。”
叶菘蓝:“……”
这个消息对于她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斐鸿雪拿她的骨灰做什么?做法吗!
她本想着自己尸体若是被白玉京处理,那副她重金打造的银针“听潺潺”多半也会被她师尊收走,她了解师尊藏东西的习惯,定能找机会拿回来。
可偏偏是斐鸿雪,那个她没少拿银针当暗器偷袭的人,“听潺潺”除了被熔,还能有什么下场?
叶菘蓝婉拒溪明继续交谈的请求,缓缓合眼,双手交叉躺在榻上,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件令人悲痛的事实,但愿在休养好前,没人来打扰她。
第二天卯时,厢房内。
即便一大早就来打扰叶菘蓝休息,斐鸿雪也没有半点愧疚,淡然忽略了她看向他时,哀怨无比的目光。
斐鸿雪拿着她昨日写的药方,看着她已经闭上的眼睛道:“何大夫的方子有些作用,但质量好的苦莓目前库存不是很多,可否换成其他药材?”
叶菘蓝半垂眼皮,强撑精神道:“……不能,苦莓药性独特,至今我还未见能替代它的药材。”
像变戏法一样,斐鸿雪手中突然出现一枚苦莓,问她:“这个质量的苦莓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