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走在她身旁。姜浈颇有些意外他还跟着自己继续往前走。
二人之间并未说话,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气氛。姜浈在这尴尬的氛围中颇为难捱,思来想去还是先开口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
“多谢裴将军今日送我一程。”姜浈淡淡的语气仿佛今日无事发生。
可自己身旁这人显然对自己的表态颇不满意。
裴瑀微抿了唇,问她:“夫人今夜倘若不是遇见了我,遇见任何一个男子,都会说出方才那番话吗?”
姜浈微愕。
哪番话?是刚才那句吗?姜浈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蓦地想起自己上马前对他说的那番话。
她心中突然暗自悔恨起来。自己方才为何一见着裴瑀便如鬼迷了心窍一般,明知他不好纠缠,还偏要去招惹他。
“裴将军,”姜浈突然叫住他,索性跟他把话讲清楚,“我发现你这人真的很矛盾。”
她今日因江家之事而情绪波动极大,又加之夜晚迷路受了惊吓,情绪的大起大落之间,她突然便不忌惮裴瑀这个人了。
姜浈突然大了胆子,拦在他前面,开始与他桩桩件件地数起来。
“你知我是有夫之妇,所以不论人前人后你总是口口声声地对我以夫人相称,好让人人都以为你是那恪守礼仪纲常的裴文显。”
“但自第一次伯府见面起,我便知你绝不是这般人。”
裴瑀在内心反驳姜浈,那可不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见面。
“在有我的场合,裴将军便十分喜爱行那窃听之事,你可别告诉我这是偶然。在平阳伯府是如此,在你们侯府中亦是如此。”
“还有,自你回京后,我放到如意坊的绣帕没过多久便被人全都买走了,次次还点名道姓地找我的绣品,是你让身边的人去买的吧?我不清楚裴将军的动机是什么,你可别告诉我堂堂一位大将军十分钟爱那闺阁女儿家的用物。”
姜浈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串,而后惊奇地发现平日里庄重威严,不苟言笑的裴大将军两侧耳朵泛起了可疑的红晕。她蓦地回过神来,直觉自己方才也太牙尖嘴利了些。裴瑀毕竟是天子身边的人物,自己还是谨慎周旋着为好。
“罢了,与你说这些作甚。来福还在客栈中等着我呢,怕是已等得急了。”
她没有拦在他身前,径直往不远处的客栈走了过去。
来福在客栈中来回踱步,不停往外张望,已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夫人本是与他约好半个时辰左右便回来,可如今都已过去两个时辰了,还迟迟未见夫人身影。他已去找了一番,但并未找见夫人,加之此地人迹稀少,客栈中也无多余人手助他寻人,便只好先回了客栈,在原地盼着夫人回来。
来福在客栈门前焦急地张望着,咬了咬牙,若夫人还未回来,他便只能下山去搬救兵来寻夫人了。
远处终于有个纤细苗条的身影走来,来福细细辨认,心中一喜,直觉是夫人的身影。待他再仔细一看,夫人身边好似还有个高大魁梧的身影。
来福心中有些疑惑,但还是立即去旁边取了马车,驾着马车迎了过去。
近前仔细一看,来福已是吓得不轻。眼前这的确是夫人,但夫人身旁的可是当朝骁卫大将军,便连侯爷见了都要礼让几分的人物啊。他二人从暗处走来时,来福脑海中鬼使神差地蹦出了般配一词,旋即立刻在心中抛去了这个荒唐的想法。更令他心惊的是,夫人与将军二人在这荒郊野岭相携走来,又是孤男寡女,很难不让人多想。
他决定还是少猜忌主子的事,保好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他便忙向裴瑀行礼。
裴瑀嗯了一声,叮嘱他:“今日之事,不要乱说。”
来福忙不迭应是。
姜浈往身侧瞥了一眼,方才还脸红的人如今又恢复到平日正经严肃面容,加之他今日身上的将军装束,显得颇为威严。她内心想,裴瑀何必多加叮嘱,她自然会吩咐好自己府中的小厮,何须他操劳这份心,他这一句反而将事实越描越黑。
他又逾越了。便如她所想,他本就不是个正经的人。
来福心中也觉得古怪。他直觉二人之间气氛怪异得很,有些像是自己村里私奔了的李家媳妇与村口王铁蛋之间相处的氛围。
呸!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来福在心中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