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麟殿内的掐丝珐琅香炉飘出一缕缕熏香。
赵乐七坐在案前拿根胡萝卜挑逗着怀中的“琥珀”,她本不喜欢毛茸茸的动物,不过瞧着怀中的小白兔呆萌可爱,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越看越喜欢,便给它起了这个名字。
琥珀对名字很是受用,在赵乐七怀里蹭来蹭去,“娘亲”身上的味道好香。
三百年了,它终于又可以陪在“娘亲”身边了。
朝露放下手中的香箸,看向赵乐七不解道:“忘忧相师为何突然让殿下去护国寺还愿?”
赵乐七头也未抬,只道:“忘忧相师精通佛法,天机占卜从未出错,她让本殿去护国寺还愿定有其中缘由。”
朝露点了点头,“那殿下何时动身?”
“待本殿秉明父皇,即日出发。”
赵乐七抬眼,朝露体态玲珑,看上去身量比春菊高挑些,肤色也比春菊白些,倒是别有一番风韵。
朝露是明后当年从镇远宁府带进宫的丫头,这些年一直守在赵乐七身边,忠心耿耿。
琥珀耳朵一动,从赵乐七怀里跳了下去,跑出了正殿。
赵乐七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见春菊“咋咋呼呼”跑进殿内,眼珠子瞪得像铜铃,似是看到了什么稀奇的事儿。
朝露道:“一惊一乍的,见鬼了?”
春菊歇一口气,道:“公主,你快去看看,池塘里突然开了一朵莲花,飘香四溢。”
朝露接话道:“这个时令怎会有莲花?”
“去看看便知道了。”赵乐七起身朝殿外走去,在回廊远远看见赵怀柔站在池塘边上观望。
赵怀柔伸手想要去摘塘中的莲花,琥珀蹭了蹭她的裙摆想要阻止。
一旁的丹朱见状上前去抓琥珀反被咬了一口,顿时恼怒,将琥珀扔了出去。
赵乐七接住琥珀,瞪了一眼丹朱,急声道:“皇姐,不可!”
塘中此时“咕咚咕咚”冒起了水泡,鱼儿一动不动,几分诡异。
赵怀柔转身,嘴角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跟丢了魂似的,身体摇摇欲坠,眼看就要跌进塘中。
莲花散发的护身迷香?!
赵乐七指尖凝光,屈指一弹,赵怀柔定在原地,身上的那团雾气登时散去。
丹朱惊骇退了两步,惴惴不安。
适才是她闻到了香气来自永乐宫,提议赵怀柔一探究竟。
赵怀柔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上来发生了何事?
赵乐七瞅着塘中的那朵娇艳欲滴的粉莲片刻,想起忘忧相师昔日给了她一颗莲花种子,说是与她有缘。
彼时,赵乐七不晓得莲花种子与她有哪门子的缘分,便随手扔进了鱼池中,早就将此事置之脑后。
说起来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开出花来,还开得这么不合时宜!
莫非与她昨夜的梦有关?!
那个梦里,她被吸进了一个到处是妖灵的结界内,朝露和春菊在外面焦急呼喊,却看不见她其实就在面前……
赵乐七看向赵怀柔,“皇姐,这粉莲摘不得!”
赵怀柔不明所以,“为何?”
赵乐七解释道:“这莲花是忘忧相师让我帮她养的。”
赵怀柔一怔,“忘忧相师?”
宫内传言忘忧相师的东西都有法术加持。
赵怀柔恍然道:“既是忘忧相师的莲花,那就罢了。”
赵乐七目光一凝,望向赵怀柔和丹朱离开的身影。
春菊瞧了瞧琥珀,这兔子莫不是成了精?
说来还有件怪事,这三年间有只小黑鸟一直在殿外的树上停留,自公主醒来后却不见了踪影。
———
镇远长街上的商贩吆喝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丝毫看不出偏僻之地的贫瘠。
宁悠悠大摇大摆逛街,悠闲嗑着瓜子,不经意间瞥见身后鬼鬼祟祟的长生,扬声道:“滚出来。”
长生从卖香包的架子后面慢悠悠走出来,无视宁悠悠的颐指气使,笑容可掬道:“小佛爷。”
宁悠悠看着长生头裹长巾,想来是她昨日用石子打伤了他,语气软了下来,“你小子跟着我干嘛?”
长生看了一眼宁悠悠,将手中的油纸包小心翼翼递过去。
“什么东西?”宁悠悠扬眉,打开皱巴巴的油纸,里面是带着露水的新鲜青枣,看向长生道:“哪来的?不会又是偷的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宁悠悠见长生默不作声,说着便将油纸包塞回到他手里。
长生急忙道:“是我从山里摘的,知道你喜欢吃,才特意给你的。”
宁悠悠一愣,撞上少年倔强的目光,那里面似是藏有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
树梢迎风而动,一股冷意袭来。
宁悠悠不自在地移开视线,看见一位身着宽大黑袍的男人走来,戴着一副神秘的无相面具,遮住了一张脸,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了一双冷漠的眼睛。
宁悠悠心底莫名一怵,哪里来的怪人,捂得甚是严实,生怕有人将他认出来?
长生看着宁悠悠,完全没留意到身后走来的人,手上的油纸包被撞到了地上。
黑袍男人眼皮抬也不抬,视若无睹的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