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人佛竟然贼心不死,试图悄悄缠上流觞剑柄,巳予几乎是出于下意识的反应,抬起指尖“腾”地弹出一道冷光,飞去斩断噬人佛的舌头。
一不做二不休,巳予扯住剩下的那一截打了个结拴在了那杂碎的门牙上。
溪水里噬人佛翻着红眼,惨叫连连,大着舌头骂:“女贼,你不得好死——哎哟!”
还敢骂骂咧咧?
巳予捻着纤纤玉指,轻轻一掰,那牙当即碎成齑粉,“你再骂一句试试?”
上巳也从不这么暴力,沈清明歪头看向姜衡,仿佛在质问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姜衡装看不懂,还挑事:“清明君要不要去帮忙?”
沈清明神情诧异,“你看我想帮忙吗?”
那些恩怨留在日后分辨,眼下一致对外才是上策,姜衡说:“既然清明君不去,为了天下苍生,我去了。”
说完,姜衡一飞冲天,沈清明没好气地想,天下苍生,好烂的借口。
巳予系紧藤舌,顺着藤条,循着流觞剑劈开的通道一跃而下。
流觞剑穿喉而过,留下噬人佛奄奄一息。
若是噬人佛就地丧命,里头的人也活不成,必须速战速决。
渊底很暗,勉强能看到些模糊的影子,只比伸手不见五指强一点。
“哗啦啦”,水声四起,眼前蒙着规毁镜驱不散的红雾。
白骨横陈,山壁长满青苔,一棵桃树破石而出,树干上附着些茂密的苔藓,而那中间,有一口玉棺,正荧荧发着微弱的白光。
乍看之下会以为闯进了某个不为人知的世外桃源。
可这哪里是世外桃源?分明是万人冢。
人间炼狱,满坑冤魂。
巳予走到玉棺处,一掌震开棺椁,那些生魂全须全尾躺在里头,江泛也在!
流觞剑劈出一条路,正好直接连魂带棺送出去。
巳予扶住棺身,归毁镜灵力缓缓流出,可玉棺纹丝不动。
有人在玉棺下了禁锢术。
不管了,先试试简单粗暴的法子,屈指飞出无数道剑光,在方寸之间乱劈一气,可惜收效甚微,玉棺一动不动。
巳予:“......”
看来这个禁锢术蛮力劈不开,非解不可。
行,禁锢术,解就是了,巳予环顾四周,目光落在盛开的桃树上。
看着位置,八成是噬人佛的心脏。
桃者为五木之精,多用之铸剑以镇宅、辟邪,一根仙木镇在石心中,怪不得它吃了这么多人都长不出血肉心肝。
巳予聚精凝神,右手心起火,火焰成剑,剑影直指石心。
耐心耗尽,最终选择更简单粗暴的方式,她要打得噬人佛心悦诚服主动送她出山!
手心一转,剑心翻转,火光四溅,石心俱裂,巳予笑道:“怎么样,舒服么?”
噬人佛疼得直喘气:“蛇蝎毒妇,有种再来!”
于是再来!
噬人佛疼得龇牙咧嘴,恍然间,有风吹进来,巳予闻到了猫儿醉的味道。
猫儿醉是巳予最爱的酒。
这酒来历颇为久远,据说上巳在百里桃林酒肆买下一坛桃花醉,就地埋下之后缠着沈清明打赌去寻。
沈清明没寻到酒,却拎回来一只醉猫和空酒坛,调侃上巳:“你的桃花酿,不若改名猫儿醉。”
猫儿醉因此得名。
姜衡外出路过百里桃林,回来时总会给她捎上一两坛,最近日子不对,姜衡管着她不让喝,猛然间闻着味儿,倒是馋了,巳予舔了舔唇缝。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一些虚幻又缥缈的场景,风起云涌,搅思弄绪。
那一年祁连山大雪连绵几百里,她与花朝在祁连山麓上巳林围着火堆把盏言欢。外面大雪纷飞,南风里烘着干燥的暖意。
花朝不堪酒力,喝了半坛便醉倒在竹榻边。正在兴头上没了酒伴,她仰头把那剩下的半坛一饮而尽,靠在软椅上,听火星“噼啪”作响。
半醉半醒,对面有人落座,听到细碎的动静,她懒懒抬眸,隔着火光,对方的脸有些模糊,可那一双眼睛,炙热又深情。
仗着丝丝入骨醉意,她纵情恣意,眼神直白得有些忘乎所以,良久,她听到对面的人缓缓开口:“你把花朝灌醉了。”
她撑着头,意识混沌,叫热气烤得热烘烘,脱了力,连声音都软绵绵的:“唔,没灌她,才喝半坛而已。”
对面的人骤然离近,理了理她垂在蒲团上的发丝,贴在她额前低声道:“花朝不胜酒力,你是不是有点欺负人?”
花朝是小孩子心性,最爱玩,可惜酒量差,一杯倒,作陪时常常不能尽兴,察觉到对方唇角挂着淡淡的愠色,她下意识就要哄,先是蹭了蹭对方的脸颊,再借着醉意顾左右而言他:“你怎么不叫我软软?”
愠色再找不见踪迹,对方扯了条兔毛毯裹住她,“这可是你自找的。”
说完,他将人拦腰抱起,穿破朔风与大雪,踩云踏月归去。
风雪交加,醉意散去,那人已然不在身侧。
小厮坐在她跟前,摆弄着醒酒汤,见她醒了,规规矩矩喊她:“上巳君,清明君外出办事,吩咐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