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夏夏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随即翻了个白眼,“我当是谁,原来是顾大人光临,真是有失远迎。”
怪道她今日瞧谁都觉得矮,且视野格外开阔。
甘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如今的身份,随即十分高兴。
夏夏一向胆小怕事,眼下竟然为她朝顾雪臣翻白眼。
真够义气!
今日这契约定是签不成了!
她道:“她叫我过来同你说一声,今日她有事来不了,改日再签。”
夏夏惊讶,“大人怎知?”
甘棠一时不好同她解释灵魂互换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见她还要问,匆忙离了仙乐楼。
既签不了约,又不想回大相国寺的甘棠原本想买身衣裳换,可出来的太急,忘记带钱,在身上的衣裳摸了好一会儿,只摸到十几个铜板。
顾雪臣太穷了。
她拿着十几个铜板在大街上晃了一会儿,决定去勾栏瓦舍听人说书。
自打成婚以来,这种地方她就没来过了。
一来是顾雪臣不喜欢她出入这种地方。
二来身为豪门贵妇出来一次实在麻烦,哪能像现在这般这般便利。
入了瓦舍,一路走去,有算卦的,当街表演相扑杂剧跳舞以及兜售各种小零食,十分热闹。
她行到一处说书棚子里,大摇大摆进后寻了个好位置坐下,买了碟五香瓜子便吃边听。
说书人今日说的是《东京三剑客》的故事。
《东京三剑客》说的是不知是哪里来的三个侠士,专门做劫富济贫,锄强扶弱之事。
由于他们的武器都是一柄长剑,被百姓亲切称为三剑客。
没有人见过他们的模样,只凭着声音听出是三个少年。
只可惜三年前三剑客集体消失了。
东京三剑客虽消失,可他们三人的故事却在坊间流传极广。
谁不爱少年侠客,甘棠也一样,正听得入神,突然后脑勺一疼。
甘棠下意识回头,只见身后左侧一穿戴得跟只花孔雀似的,长相却斯文俊秀的年轻公子正笑眯眯地望着她。
走南闯北的甘棠一眼就瞧出此人身份非富则贵。
想来不知是城中哪个纨绔子弟。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甘棠并未理会他,接着听书。
说书人此刻正在说三剑客如何夜审奸商,甘棠正听到精彩处,突然有人道:“错了。”
“什么错了?”正在磕瓜子儿的甘棠接了一句,转头便瞧见方才那花孔雀不知何时坐在她身旁。
“不是奸商,是贪官。”
他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似的,手爪子伸到她碟子里捏了一根瓜子放到嘴里,边磕边道:“若说这段故事,张庸先生说得才好。”
张庸先生是京城最好的说书先生,一票难求,甘棠初来汴京时也听过几回。只可惜他前年就退隐了。
甘棠没搭理他。
花孔雀却自顾自地一边跟她讲故事,一边偷吃她的瓜子。
瓜子虽不值什么钱,可这样的行为实在招人恨!
忍无可忍的甘棠指着北边,“出了瓦舍左拐三百步之后右拐一百步,有一间张太丞医馆,专门替人医脑子!”
这话是拐着玩儿骂他脑子有恙。
话音刚落,旁边站着的一着黄衫,头戴儒巾,生得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她,正欲开口,被男子拦住。
“那我待会儿去瞧瞧。”
丝毫不生气的花孔雀笑眯眯地望着她,“对了,我瞧公子对东京三剑客很感兴趣,我那里倒是有一整套的画册,若是公子喜欢,我可借给公子一观。”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甘棠一时分不清此人究竟是想要借机偷吃他的瓜子儿,还是纯粹搭讪。
她随即想到一些大户人家的贵公子有断袖之癖,凭着顾雪臣这副贯会招蜂引蝶的皮囊,很难不叫人多想。
真是晦气!
她瞬间觉得碟子里的瓜子不香了,故事也不想听了,起身离去。
直到她走远,中年男子一脸难以置信,“官家,这顾侍郎今日是中了什么邪不成?”
瞧着像是完全不认识他们,说话娘里娘气的,走路就跟个女人似的迈着小碎步。
这还是朝中那位光风霁月的顾侍郎吗?
“兴许只是生得相似呢,”赵钦往嘴里塞了一粒瓜子,“这瓜子不错,称一斤回去。”
*
大相国寺。
天色渐晚,背着手在院中徘徊的顾雪臣眉头紧蹙。
出去一日都不回来,也不知究竟去哪里了!
正犹豫要不要派人去寻的顾雪臣一回头便瞧着一衣冠胜雪,眉目如画的男子踏着暮色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