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皇上从始至终没有露面,时缨独自完成了仪式,坐在榻上。
“娘娘,皇后娘娘宣您过去。”老嬷俯首,行礼道。
“知道了。”时缨脱了婚服,换了件鹅黄色的宫服,去见皇后。
“哟,淑妃好大的架子,还得本宫亲自去请。”皇后坐在椅上,把玩着涂了大红蔻丹的指甲,斜睨了一眼时缨。
“娘娘说笑了,照理应当是第二日才来给您请安。”
“放肆!后宫之中诸事皆是本宫说了算,本宫让你何时来,你便只能何时来,怎么?宋府没教你规矩吗?”
“不敢。”
“不敢?本宫倒看你胆子大得很,才入宫竟想坏了规矩,本宫念你是初犯,暂且放过你,那便让老嬷好好教教你宫规吧。”
“娘娘手再抬高点,臂伸直。”
老嬷从炉上拿了壶刚烧开的茶水,“娘娘可要端稳了。”说罢便往茶杯里添水,滚烫的茶水溢出,流到了时缨手上,瞬间皮肤被烫的通红。
时缨手抖了下,杯子摔碎在地,后背立马挨了一棍。
“娘娘这可是大不敬,这杯子碎在老奴面前还好,若是碎在皇后娘娘身前......”老嬷欲言又止,存心刁难,“既然娘娘手不稳,那就先练习,什么时候手不抖了,什么时候学习下一项。”
正午太阳高挂,晒得地面耐不住人。
时缨跪在院内,汗顺着颊面往下滴。
双手高举,捧着装满水的茶杯,稍抖一下便挨一棍。
整整两个时辰,时缨后背隐隐渗出血迹,眼前越来越模糊,终于没抗住,晕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深夜。
时缨看了看四周,仍在院内。
淑妃乃正二品,可是晕倒竟无一人抬进屋内请太医,她这个名分,对外给足了面子。却暗地里受尽了折磨。
几日过后,时缨后背的伤疤纵横交错,触目惊心。
她没有侍从,没有婢女,只能自己摸索着给后背上药,难免有些地方抹不到,白日,汗一浸,便发了炎。
进宫不过半月,时缨被折磨的形销骨立。
脸上有被后宫嫔妃指甲划过的疤痕,身上是被老嬷打出的淤青。
她不能哭,更不能逃,为了不连累宋氏,她只好咬牙硬撑。
“今日是娘娘省亲的日子,皇后娘娘让老奴嘱咐您一句,什么话该说您自己清楚。”
时缨点点头,挑了件宋逸时最喜欢的桃粉色,又扑了点腮红,掩盖毫无血色的脸。
轿子未到宋府,远远便看见宋逸时在府前候着。
“进宫这些日可还好?”宋逸时迫不及待接住从轿子上下来的人。
“无碍,你近日如何?”时缨强忍着泪,扬了抹笑看向他。
“不好。”宋逸时揽了她,“一想到你在宫中,我便整夜不能寐。”
许久未见,宋逸时抱得紧,勒得时缨伤口生疼,额上冒了冷汗。
“怎么了?”察觉到她抑制不住的抖,宋逸时松了手,有些焦急。
“没事。”时缨拂开他的手,“别问了,真的没什么。”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身后侍从跟着,时缨什么都不能说。
宋逸时牵着时缨回屋,将门窗关了,掀了她的袖子,看着横亘在臂上的伤口,淤青,生气,心疼一瞬间涌了上来。
“谁打的?”
“没有。”时缨摇头,“说了能如何?当初不都知晓进宫是刻意安排的吗?既然违抗不了圣旨,就只能受着。”
“若废了皇帝呢?”宋逸时眼眸深邃,望向时缨的时候满是缱绻。
“你想如何?”
“起兵,夺权。”
之后,时缨在宫中依旧受着□□,宋逸时密谋如何篡位,推翻大宋。
这天,众嫔妃又在用时缨取乐。
“姐姐可跪好了,要不然这脸可没法看了。”
社会本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托萧雯的福,时缨已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从未被临幸过,从未被放过。
“圣旨到——”公公捧着诏书,对皇后行了个礼,来到时缨面前,“淑妃娘娘,接旨吧。”
时缨的心蓦地凉了半截。
“宋逸时与当朝丞相居心叵测,篡位夺权,丞相迷途知返,将功补过,检举此次造反之首,念其悔改之心,贬为从七品,宋逸时其心可恶,其罪当诛,朕念其为淑妃兄长,免其死罪,即日起贬为庶人,流放边塞,无诏不得归京,淑妃德行有失,助纣为虐,包藏祸心,贬为常在,打入冷宫,钦此——”
许是应景,大雪纷至沓来,使时缨彻底寒了心,浑身冷,冷的刺骨。
此生,宋逸时把她从集市上捡回家,怜她,宠她,疼她,爱她。
为了她不愿入仕,为了她甘愿起兵造反。
苍天无眼,从不让她如愿。
时缨目光呆滞,这一刻,身上所有新伤旧疤一起发作,带着心脏一起,开始疯狂泛疼。
她在后宫忍气吞声这么久,换来的结果更是生不如死。
“开门!我要见皇上!”时缨不甘心,拍着门向外呼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