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我今天去镇上,你跟我一起去?”王大娘将劈好的绣线穿进绣花针。
“去镇上?干嘛?”徐杳随口道。
“一是买些油盐,二是去见一个好友。想着你跟王初还没去过镇上,他的伤也好些了,正好一起去。”
“好啊。什么时候?”徐杳在手帕的一角绣了一朵茶花,手帕是白的,绣线也几近于同色,不仔细看倒是看不出还有朵花在上面。
“咱们十五的时候跟你王婶家的大儿子一起去,他刚好每月这个时候去镇上采买些米面,他家有牛车,咱们坐牛车一同过去,省得走路,方便些。”陈大娘瞥见徐杳手里的手帕,“人家都要白底衬红花,你可倒好,跟暗号一样,这不知道的人都不一定能看见你这白色的茶花。”
“师傅,怎么样,比起两月前可有进益?”徐杳将绣着茶花的帕子递过去,得意的说道。
“嗯,倒是称得上脱胎换骨。”陈大娘对于夸赞毫不吝啬。徐杳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但听到陈大娘的认可,还是心花怒放。
陈大娘的儿子可真是幸福,能拥有这样天下第一好的父母,徐杳看着坐在窗下,绣架旁,沐浴在阳光里的陈大娘,心中暗道。
“我一会儿就去跟王大哥讲,让他十五出发时等等咱们。”徐杳抚摸着自己手中那朵白色茶花,缓缓说道。
“杳杳,王初的伤好后,你们就一起继续南下了,对吗?”王大娘心中很是不舍,这段时间以来,徐杳跟她无话不谈,都把彼此当做自己的亲人。若是徐杳跟王初离开,这便又只剩下自己跟老伴儿一起,想一想多少有些不舍。
“是啊,我俩准备先去梅城,然后向北去扬州。扬州的事情办完,我就回安庆府。”徐杳讲手中的帕子叠好,放在一边继续说道,“师傅,你放心好了,我会回来看你的,或者,您春节过来,我带您和陈叔一起去看灯会。我们安庆的花灯可是一绝。”
“杳杳若是离开,我定是不舍的,可你的事情要紧,只是别忘记还有大娘这么个人就好。”
“您说的什么话,怎么会,我可是您亲传的弟子,还要将您的手艺发扬光大呢。”
徐杳靠在陈大娘的肩头,将陈大娘的手臂圈在自己的怀里,门外的台阶上落着几只麻雀,个个都圆润胖乎。徐杳眯着眼睛看它们悠闲踱步,听着叽叽喳喳的叫声,一点不觉得厌烦,反而觉得心中一片安宁。
“王大哥在家吗?”徐杳来到王家时,街门敞开着,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农家自己养的家禽发出声响,昭示这家有人居住。
无人应答。
正在徐杳不知道是应该更进一步进屋看看,还是暂时离开,回头再来时,隔壁宋嫂子喊住徐杳。
“来找王老大的吗?他一早就出去了,估计今天都回不来了。”宋嫂子站在门外,对着徐杳讲道。
“今天都回不来啊?是出什么事了吗?”徐杳感到奇怪。
要说这王家的大哥,为人忠厚老实,但凡谁家有的急事都会去帮上一把,就是帮不上忙,也会尽心尽力干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这种村里人人都讲好话的人会惹什么麻烦?
“哪里是王家的大哥出事了,是他家的妹子出事了。”宋嫂子走到徐杳跟前,神神秘秘的看向四周,见周边没什么人才继续往下说道,“王家小妹在镇上卢府帮工,结果,被人讲偷了府里主人的钱财,这不,大清早就被卢府的人请走了。”
宋嫂子讲得神神秘秘,徐杳也跟着被她所带动,像是听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一回去就找王初说了这事。
“王家的妹子我知道,前几天山上挖了野菜还给陈大娘送了些过来,就是前段时间吃的香椿馅的包子,那个香椿就是王家妹子送来的。”王初站在桌前,手中提着笔,墨色在草木色的纸上舒展开来,笔迹隽秀有力,交相辉映,徐杳看着甚是舒服。
“你这手字跟我师兄有得一拼,不过你怎么连王家妹子来送过野菜都知道,难不成早早留意过?”徐杳隔着桌子将上身像王初那边倾斜,仰着脖子,眼睛紧紧望过去,不肯漏过丝毫神色。
“说什么?我不过是出不去,只能呆在这里,也就看看进进出出都有什么人来打发时间罢了,不像你,一天不见人影,村子里的人都认全了吧?尤其是村东头王家的大哥。”王初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徐杳的额头上,将她推远。
王初一边压下被她调侃时的紧张,一边反驳。本就没影儿的事,被她讲出来好像自己真的存了见不得人的心思,一时慌乱竟口不择言,提前王家的大哥,这可倒好,好像拈酸吃醋的是自己一样。
王初不动声色得将手边的字收起来,一边又小心观察徐杳的神色,对面那人仿若没听见一样,自如得很。
本来是好事,毕竟自己不想徐杳误会什么,可真看见她无动于衷的样子,心里又是一阵气结。
“王家大哥可是一早就被镇上卢家喊去了,不知道什么情况,几时回来也不知道,我们可能得自己去镇上了。”徐杳坐下来,趴在桌子上,一边讲一边叹气。
“自己去倒是不要紧,你的那头驴子不是还在后院,它给我们拉车就好。”王初依旧是情定神闲,摆弄桌上的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