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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菁新买的不锈钢锅被学生会来查寝的时候收了。
彼时她正在外面取快递,学生会一个出其不意的突击检查,说已经到了女生宿舍楼下,马上开始院内查寝。郭菁她们宿舍在一楼最边上,永远是查寝打头阵的倒霉蛋。她还来不及跟舍友说把自己那些违禁物品帮着收收,舍友的消息就发了过来【小郭,他们走了。】
郭菁在快递站,举着八个巨型快递给舍友发语音:“走了?查完了?没说什么吧?”
舍友:T T
舍友发语音道:“主席说你那违禁物品太多了,把你的锅收走了。”
郭靖 :“……?”
舍友又哭诉:“怎么办小郭,我们寝室会不会被通报批评?”
比起被通报批评,郭菁觉得把自己新买的那口不锈钢锅要回来更加重要。
“你先别哭。”郭菁冷静地安慰道,“收我锅的是谁?我去找他。”
舍友:“……咱院学生会主席,贺既翎。”
贺既翎,统院院草(他自封的),大二卷王(有实无名),堂堂院学生会主席。一路过关斩将坐到今天这个位子,不是白混的。听大三的学长学姐们说,此学弟为人老成干练,雷厉风行,是个学生干部的好苗子,能在卷生卷死的统院连续拿两年奖学金,就一个字——该。
早听说贺既翎是个处事冷漠无情的铁面人,郭菁的舍友非常知难而退:“要不咱别去找他了,小郭。我听说贺既翎做人很不讲情面的。”
郭菁很倔强:“不是,他没提前通知就算了,还要没收我的私人物品!好无语!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舍友弱弱地道:“或许他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我要去找他。”郭菁毅然决然地摔门离去了。
学生会的驻点在统院学院楼的三楼,有两间教室是特批出来的,专门给学生会组织活动用,他们内部人员平时轮流值班也在这里。郭菁从学生会公众号上查询到了他们的内部值班表——贺既翎是周五下午值班。
那天她正好没课,于是一个人愣是闯出了千军万马的架势,气势汹汹地杀到了学生会值班教室的门口。盯着门口“统计学院学生活动中心”的牌子,郭菁忽然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真的要找贺既翎吗?万一他真的像舍友说的那样冷漠无情怎么办?
郭菁在门口踌躇了好一会儿,一咬牙一跺脚,狠心地抬手敲了敲门。
隔了几秒,里面传来一个清朗沉稳的男声:“请进。”
得到应允,郭菁推门,小心翼翼地从门缝里探出一个脑袋来。里边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办公桌,一张沙发,还有一个饮水机,角落里堆着学生会专用的乱七八糟的物品。郭菁从办公桌上那台巨大的电脑后看到一撮呆毛,有些忐忑地叫人:“请问,是贺既翎学长吗?”
“找我的?”电脑后的人站起身来,推了推眼镜,垂下眼眸直视门口的她,“请进吧,这位同学。”
郭菁闻言,十分谨慎地进来了。
“请坐。”
贺既翎指了指沙发,绕过办公桌去,从饮水机的上方捏了个纸杯出来,弯腰给她接水。饮水机运作的声音咕噜噜地响,学生会专用办公室安静得可怕。贺既翎直起腰,淡淡地道:“白开水不介意吧。”
郭菁忙摆摆手:“不介意,学长。”
她这人是窝里横,一到和人正面刚的关键时刻就怂,此时面对贺既翎,总觉得他有一种先礼后兵的感觉。贺既翎本人很高很瘦,身上套着件灰色的卫衣,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灰框眼镜,不苟言笑地站在那里,低头看人的时候,有一种令人心生不安的压迫感。郭菁抿了口水,听见他问道:“什么事情?”
语调低沉冷淡,郭菁捏着杯子做心理建设中:“……”
贺既翎看她不说话,摸摸鼻梁,在她旁边坐下了。郭菁看见他靠过来,如同弹簧一样飞出去了一米。两人不尴不尬地保持着这个距离,在学生会的沙发上端庄地占据两端。贺既翎又开口:“那个,先自我介绍一下?”
郭菁此时满脑子都在想自己不锈钢锅的事情。
说实话,她在见到贺既翎的那一刹那就有一种锅已经要不回来的感觉。她和锅终究不能两全!郭菁痛心地想。
贺既翎看着从进门到现在只说了两句话的内向女生:“同学?”
“啊啊,学长,在!”郭菁反应过来了——贺既翎刚好像让她做个自我介绍。
她急急忙忙地开口:“学长你好,我叫不锈钢锅。”
贺既翎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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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菁来找贺既翎之前,找舍友演练了三遍社会狠人的专用话术。演完之后舍友中肯评价道:“很凶狠,贺既翎不把锅还你天理难容。”
“——但是你的声音太妹宝了。”舍友艰难地补充,“小郭,我觉得你不太适合这种野蛮粗鲁的方式,或许你用东北夹子在他面前撒个娇,这种办法可能更合适。”
“滚。”郭菁致力于做拽姐,十分果断地拒绝了舍友的奇思妙想。她开始沉思自己和贺既翎谁比较刚,听说贺既翎之前大胆向学院书记提议学生会大改革,刷掉了一批在学生会占着茅坑不拉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