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荷皛临走时说:“树上的樱桃可以吃了。挺甜的。”
于是,三个人趁着雨不大摘起了果子,怕树上的樱桃被风刮得满地都是,全都浪费掉。
荷皛抱着梯子赶来立在树下,流浪家和荷皛在低处摘。
迟昉自告奋勇上树摘。
其实树不大,也不是很高,但是最上面的总也够不到。
摘了一箩筐,在院子里打了清凉的井水洗了一小盆。
坐在围厦里,倘若三个人走了其中一个就会变得无比尴尬,如今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平衡,过起泛着诗意的生活。
樱桃吃了还不到一半,一通电话把荷皛叫走了,流浪家和迟昉各回各屋。
之后就一直没有看见荷皛。
下过雨后湿凉,迟昉套了件黑色冲锋衣,拉链拉到最上面,还是昨天一样的眼镜和口罩。
他沿着村子的一条路走,人很少,树冠盖过整条宽敞的路面。两边是庄稼,风一吹满眼律动的生命。
举起相机定格的一瞬间,一颗毛茸茸的头撞到他身上,“咩咩”地叫,撞上去的时候叫声颇为凄厉,像是撞疼了。
照片就这样变得模糊。
迟昉低头看着踉跄退步的小羊——眼睛大,睫毛长,全身粉粉的,看起来像是个小公主。因为它身上穿着一件粉色的裙子,一看是当宠物养的。
让人忍不住想摸她一把。
跟后面汹涌扑过来的羊群格格不入,后面的羊身上脏兮兮的,寻觅这路边最好吃的草,羊过留下一嘟噜“圆枣”。
放羊的爷爷穿着白色麻布衬衫,脖子上搭着一条绿色的毛巾,肩膀上挂着个布袋子,挽高裤脚,脚蹬军绿色胶底鞋,嘴里吆喝:“去!去!”
他面上被烈光上的色一冬天也没能养回来,还是黑黢黢的,皮肤松弛、肌肉干瘪,但身体依旧硬朗。
“外来的?”他把羊赶到一片肥土沃草的地方,掏出一把红樱桃,“尝尝,挺甜。”
迟昉浅笑着接过,“那只小羊是宠物?”
爷爷提到这个面上泛着红光,满眼慈爱,嘴上却好似不耐烦,“别提了,我外孙女儿养的。小羊刚出生没多久,我把母羊卖了,为了这个跟我大吵一架。”
“起了个名,叫葡萄。还别说,怪好听的。”他自豪地说。
“你是来这儿旅游的?”大爷突然转头问他。
“是,路过这儿发现还不错。”
“没想到站上的宣传这几年还起到作用了,一直说开发旅游,总也不大见人来。”大爷拧开黑色的水杯大口灌下浓茶,甩甩鞭子,跟迟昉告别:“行了,羊吃得差不多了。你慢慢玩小伙子。”
一直往前走,更是见不到什么人。
迟昉不知不觉走到了山脚下,放眼望去,山上一片郁郁葱葱,依据地势层层叠叠种着茶树、果树,零星的建着几座飞檐的凉亭。跟略显繁华的小镇相比来说,眼前就仿若穿越了。
一群飞鸟来过,在半山腰盘旋,一圈又一圈没够似的,围着了不得的宝物一般,迟迟不愿离去。
是雪白色的鸟群。
“它们是在欢迎你来。”荷皛靠在一棵刺槐下,手里握着一个水杯子,透明的水杯里面泡的枸杞和菊花,金黄色的茶色,败火的。
荷皛的话,虽然是在看玩笑,反倒让一幅画面莫名有了神性,雨过天晴的天气,隐约快要散去的彩虹,一群盘旋的鸟,浓郁的生机。
“我信了。”迟昉拍下这一幕,转头把相机对着荷皛,“方便吗?”
荷皛犹豫了一下,抻了抻自己的工作服,虽然粗糙,倒也不是不可以。
镜头里荷皛笑得灿烂,眼睛亮晶晶的,跟周围的气场相合。
荷皛注意到他的装扮,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连眼睛也看不全,才二十几岁看起来沉郁得不像个样子,老派得遗世独立,“其实你可以把口罩摘下来,刘海也撩上去,显得精神点。你也不是活不起了。”
迟昉显然是在思考她的话,随后把口罩摘了下来,毕竟这里也没有人认识他。
“我带你去个地方吧。”荷皛略显神秘。
迟昉对这里不熟悉,算起来这里跟荷皛最熟悉,点头,“好。”就这样跟着荷皛走了。“不怕我把你卖了?”荷皛开玩笑。
迟昉听言轻笑,“不怕,我相信你不会。”
可是路越走越远离人烟,地上全是乱石和杂草,看起来真的像是想办什么谋财害命的事。
就在迟昉开始思考真实性的时候,荷皛说的地方到了。
靠在山脚,以此作为屏障,一排排蜂箱单箱排列在开阔的土地上,周围全是树木,荷皛解释说:“这是我的蜂场。我是养蜂的,相当于边创业边上学。”
“蜂场其实也是用来做研究的,我们学校在我们这儿建了一个科技小院,也就算基地,我是研究蜜蜂和农业之间的关系,科技数字化帮助提高产量和农作物品质。”
迟昉惊讶原来她还是个学生,“你很优秀。”
荷皛眼中泛着谦虚和喜悦,不扭捏,大大方方道谢,“谢谢,我家里人也怎么说。”
“改天我带你来取蜜吧,现在是刺槐的花期,纯天然绿色正宗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