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剑捅进去,令虞雪坠的心情畅意极了。
然而此刻,楼梯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有人要上来了。
虞雪坠可不想被谢无晏的人杀死,她转身快速往回跑,一边灵活地避开满地的血迹,一边从地上捡起一柄残剑,从大开的窗扉中丢出去。
做完这些,她找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藏身进去。
钟离带着伤,从楼下冲上来。
看到那柄没入谢无晏腹部的长剑,钟离的脸色一瞬间褪至雪白,他蹬地跃起,一刀劈向刺客。
刺客的头颅滚落,终于松开了那柄淬毒的剑。
谢无晏的身躯往后仰去,钟离飞速跃到他身后扶住他,将他慢慢靠放在一方倾倒的长案旁。
他快速从腰间锦囊摸出一颗药,放入谢无晏口中,助他咽下后,又拧着眉,将那把淬毒的剑从他腹部拔了出来。
剑尖带出的血,已经变成黑色。
钟离任黑血流了一会儿,才给他按上止血的伤药。
这些忙完,照风也飞奔到二层。
他亦是一身伤,见到没了意识的谢无晏,他目眦欲裂:“大人!”
钟离跪在地上,白着脸道:“解毒丸吃过了,但不知有没有用。”
“小山!”照风朝外大喊,“快请医师去伯府!”
名叫小山的侍卫急忙往外狂奔。
照风顾不得自己满身满脸的血,将谢无晏背在身上,也疾速地往外冲,只朝钟离丢下一句:“你善后!”
高阁中终于安静下来。
钟离撑着膝盖,一点点站起来,往四周看去。
满地的尸体,鲜血横流,刺客们大都被谢无晏一击毙命,偶有几个伤重的,也都已服毒自尽。他没看到一个活口。
钟离踏着浓稠的血,慢慢往前走。
地上残剑无数,方才在外面阻挡他们上楼的刺客剑上并没有淬毒,可二层的地上,每一柄残剑剑尖都淬着乌青。
他又走到大开的窗扉前,往下望去。
阁外地面上,横着一把断了半截的残剑。
钟离拧着眉,正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窣窣的声响。
他迅速抽剑,朝着声响之处大步而去,瞧见了一扇紧闭的后室之门,他抬脚便往上踹去。
单薄的门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裂成碎片。
里面露出了十几个人,皆战战兢兢,面容惊恐。
钟离直接将剑抵在最前面那人的脖颈:“什么人。”
“大……大人,奴们是教坊司的乐舞伎,今日仪……仪王府大宴,特请奴们前来奏艺……”
钟离的目光盯向他们。
看穿着打扮,确实是一群伎子。
他将剑往那人颈前抵了抵:“谁为首。”
“是……是……”那名乐伎战战兢兢转头去找,“小……小雪呢?”
“小雪……小雪?”后面的乐舞伎一看虞雪坠不见了,也顾不上害怕了,个个焦灼起来,“小雪呢?”
“小雪不会出事了吧!”
“大人,您别问了,我们得先去找找小雪……”
有舞伎已经急得哭了起来。
钟离再凶神恶煞,也抵不住乐舞伎们对虞雪坠的担忧,场面一时变得混乱。
就连被剑抵着的那位乐伎,也鼓起勇气推了推钟离的剑柄,泪眼婆娑道:“大人,先找到小雪,再回您的话,成吗?”
钟离的额头突突跳着疼。
他本就在为谢无晏伤重自责,哪里有什么耐心和这群嘈乱的男人争论。
他拧眉横剑,正要见血震慑,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大人,我是他们的领头之人。”
钟离回过头,对上了一双潋滟的桃花目。
男子们趁机推开他涌过来。
“小雪,总算看到你了!”
“刚才吓死我了,还以为……还以为……”又有人哭起来。
“小雪,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男子们围绕在虞雪坠身旁,美目中皆是关切。
虞雪坠无奈安抚他们。
她方才在角落躲得好好的,本来是不想出来的。
可春好处的人太担心她了,她不想他们因此触怒钟离,万一让钟离给伤了,她会心疼的。
而且,春好处的人将她的名讳报了出来,即便她不出来,钟离也一定会让人把她找出来。
到时候发现她好端端的却藏着不见人,必然会引起钟离怀疑。
还不如她主动出来。
所以虞雪坠就从角落走出来了。
她很快安抚好了乐舞伎们,再次看向钟离:“大人,他们是平康坊第五教坊的乐舞伎,方才外面凶险,我让他们躲在这里的,今日之事我们什么也不知道,还望大人明察。”
钟离收起手中的剑,问她:“你是谁。”
“我是教坊司史的养女,教坊司史今日不在,我代她陪同乐舞伎们入的府。”虞雪坠看着钟离的脸色,轻声问,“大人,我们可以回去了吗?您日后有什么要问的,可以去教坊司找我们。”
她的语气轻软,钟离险些答应下来。
可他看向远处碎了满地的梅瓶,还是摇了摇头: “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