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谢无晏活得好好的,虞雪坠真是失望透了。
这都不死……这样竟然都死不了……
果真祸害难杀!
那只敲碎的梅瓶带来的兴奋和愉悦,在此时消失殆尽,但眼下她处在弱势,再失望也不能泄露任何异常,虞雪坠极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她静静站在那儿,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毫无破绽,她故意露出一副胆小和乖巧的模样。
“见过大人。”她轻声行礼。
谢无晏还在锐利地盯着她。
他的眼神,令虞雪坠想起了上辈子。
上一世,谢无晏和她初见,是在她的登帝大典上。那日他第一次见到她,露出的眼神就和此时一模一样。
这是一种攻击性很强的视线,令她记忆深刻。
重来一世,没想到他还这样看她。
虞雪坠面对他这直勾勾的眼神,心中也渐渐警惕起来。她轻轻往后退了一步,故作害怕道:“大人?”
谢无晏的眼皮眨动一下。
他放下手,不再仰靠在榻上,慢慢坐正身躯。腰腹的缠带因他这个动作绷紧,隐隐有血迹透出来。
谢无晏长腿支在地上,姿态仍旧是散漫的,他再次重新审视着虞雪坠。
这一次,他眸中的情绪已经不见了,他像是审视一个囚犯,一双眼睛深不见底地打量她,带着迫人的凌厉和杀机。
若是旁人,此刻已经吓得向他跪下了。
但虞雪坠是绝不会跪他的。
她抬起眼睛,无害而柔弱地望向他。
上辈子虞雪坠登帝之初,曾经过漫长的朝堂倾轧,文人的笔尖亦如尖刀,在一次次口诛笔伐之后,虞雪坠渐渐悟出了帝王心术。
心术其一,便是不动声色,不让任何人窥到帝王之心。
虞雪坠便学会了伪装,她学着给自己戴上数种面具,在位五年,早令她的表演之技炉火纯青。
今日此时,她身处弱势。
在谢无晏面前,为了活下去,她为自己精心挑出一张最无害的面具,毫无痕迹地戴了上去。
她怯怯地站在那儿。
钟离不由上前,替她和谢无晏说道:“大人,此女名雪坠,是平康坊第五教坊司史的养女…属下已派人核查过她的身份,确认属实。目前…她和那十六人一起居住在教坊司中,事发之时,她正躲在柜子中。”
她一个柔弱的女子,且和谢无晏素不相识,无人会怀疑她是背后袭击谢无晏之人。今日这提审,也只不过是想确认她到底有没有看见什么。
谢无晏倾身看着她,面上的凌厉和杀机分毫不减:“当真什么也不知。”
他生得高大,再露出这般眼神,着实吓人极了。
虞雪坠眼睛微红,频频摇头:“大人,那些刺客来时,我就躲在了暗柜中,外面打打杀杀好生吓人,我哪里敢探头去看,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你再好好想想。”
虞雪坠茫然无措地闭上嘴,露出一副苦苦思索的模样。
钟离在一旁对她提醒道:“若什么都没看到,那有没有…听见什么。”
这一提示,虞雪坠迟疑开口:“上面乱了许久,渐渐安静下来,我……好似听见有什么碎了,后又听见……有什么类似铁器的东西落地的声音。”
她这一番话,和钟离听到的声音一致。
虞雪坠说完后,怯生生地看向谢无晏:“大人,我……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谢无晏周身的杀气和凌厉渐渐消隐。
他长指敲了敲,再未看她一眼,对钟离道:“带她下去。”
虞雪坠心中长舒一口气。
她又被关进了铁牢。
钟离回来复命,谢无晏已经仰靠回床榻,方才这番审问,耗尽他不少力气,他微阖着眼睛,对钟离道:“等会儿都放了吧。”
“是。”钟离领命。
谢无晏长指轻敲在缎面上,一下一下。
这个动作,是他思考时惯会做的动作。钟离瞧见,犹疑地问他,“大人,您似乎还有疑虑。”
谢无晏淡声道:“还有一个疑点。”
钟离皱眉苦思,想不出还有什么遗漏。
谢无晏道:“背后袭击我的刺客,为何会逃跑。”
其他的死士都在力竭之后,服毒而死,独独这一个刺客,不仅没有刺杀到最后,还逃跑了。
这确实蹊跷。钟离讷讷道:“或许,他要回去复命……”
此事无解,要想知晓真相,只能将那个刺客找出来,让他亲口来说。
谢无晏阖上眼睛,不再将此事放在心上。
真相如何并不重要,总归来日,他全都要杀了。
……
夜色已深。
冬日的夜晚冷得像冰,铁牢四下透风,十七个人挤在牢房中,相互依偎着取暖。
虞雪坠坐在最中间,她抬头看着夜空中的明月,心中很是萧条。
谢无晏没死成,此事着实打击到了她。
到底该怎么才能杀死他?
虞雪坠对谢无晏的死有一种执念。
她想要他死,只有他死了,他才不会像上一世那样分去她半个江山,也不会像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