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身上。他就那样静静地躺着,面容苍白而平静,右颊上却有一道长长的疤痕,正流着脓。他的身躯被一件干净的旧衣包裹着,但还是有血水慢慢渗了出来。
江婞婞知道这是莫雨淅。
恍惚中,她似乎看见了那个在御花园里摇着拨浪鼓朝她跑来的少年君主,他笑容灿烂地说,他要把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可是现在躺在她眼前的却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江婞婞的胃一阵痉挛,这是由于极大的情绪波动而导致的疼痛,她单薄的身子无法控制地颤抖。
这一生是她亏欠了他。
“你杀了我吧……”她的眼中噙着泪,漫漫地望向虚空,“但是临死之前我要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广萧压住胸中的悲痛和怒火,淡淡问。
“我和他、莫雨淅育有一子,我死后想求萧姑娘替我照顾那孩子……”
广萧闻言一愣,原来她的雨淅在这世上还有血脉。
“你说,那孩子现在在哪儿?”
“我担心凌云侵入以后,那孩子性命难保,所以早在两个月前,就已托人将他带出宫了。”
江婞婞长舒了一口气,继续道,“你还记得那个扮成太监进宫私会怜儿的男人吗?他叫张瑞谦,当年我放他一马,也算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前两个月我故意将怜儿逐出皇宫,实则是让她和张瑞谦带着幼子一起离开,等我打点好了一切就赶赴竟陵三晖镇找他们……”
“你放心,你死后,我一定找到他们——”广萧冷冷道。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江婞婞缓缓闭上眼睛,等待利刃划破她的咽喉。
这时从庙门外忽然传来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
“师妹,有大队人马正在靠近。”
是无庸。他来救她了。
江婞婞的心忽然动了一下。
“如果此刻杀了她,我们恐怕走不了……”李云舒很快地望了广萧一眼,又垂下眼眸,淡淡道,“先带她出去,有她在,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广萧闻言便挟了江婞婞往外走。
只在这片刻之间,这座小庙就已被铁甲精兵围了个水泄不通。
庙前的士兵忽然齐齐退开,列成两队,让出了一片狭长的空地。
一个身披元色大蟒袍的男子从中缓缓走了出来,他的目光冷彻如水,穿过沉沉的夜空逼视着李云舒。
“无论你们是何居心,放了朕的皇后,可以饶你们不死。”
司空说得很平静,却有难言的气势。
“若是放箭,只会两败俱伤。我们俩再较量一番,你能胜过我的话,生死由你!”李云舒的话语也是极淡。
一面说着,他已飞身向前。
司空向身旁意欲迎战的手下摆了摆手,与此同时抽出长剑格挡住了来势汹汹的李云舒。
司空无庸的剑法狠厉,但李云舒不徐不疾,从容将对方的杀招化于无形之中,二人势均力敌。
“一会儿,我助你们离开,”望着交战二人纵横交错的身影,江婞婞对广萧道,声音如同风一样淡,“你找准时机……”
一百三十招过后,二人双双落地,退开一旁。
司空的好胜心被激了起来,仍想再战,却被一声轻柔的“无庸救我……”拦住身形。
“婞婞……”司空脸上闪过一丝担忧之色,随即恢复平静,“说吧,你们的条件。”
“你的人马退出三十里外,只留你一人在此交接。”李云舒剑指司空无庸,一双眼睛漆黑如墨。
“好。”
在得到君主的示意之后,凌云的士兵开始缓缓撤退,林中群鸟被惊飞,发出奇怪的叫声。
等到空地上只留司空无庸后,广萧和李云舒交换了一下眼神。
李云舒会意挟持着江婞婞向前走去,而广萧转身走进了庙内——她不能将莫雨淅的尸身丢弃在这里。
在距离司空无庸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李云舒停下脚步。
“希望我们永不再见——”他用力将江婞婞推了过去,面朝着司空无庸以极快的速度往后退去。
司空无庸立即接住了浑身无力的江婞婞,将她揽在怀中。
“走!”退到庙门前,李云舒一把拽住广萧的手,纵身一跃便双双隐入了林中。
“张姝儿,终有一天我要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仇恨的女声遥遥传来。
风吹动着树叶,沙沙作响,月夜之下的森然庙宇前只余两人。
“婞婞,你还好吧?”司空无庸见那二人确实离去,终于放下戒备,关怀地问。
江婞婞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事。
自重逢以来,这是她第一次朝自己露出笑颜,司空无庸大喜过望,怀抱不自觉紧了紧。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夺走……”他吻着江婞婞的发丝低声诉说。
两个月以后。
在通往竟陵三晖镇的官道上,有一男一女并骑而驰。男子的眉目秀拔出群,看起来温和持重,女子双眉入鬓,一袭青衣,潇洒落拓。
不远处有一片白桦林,一弯清澈的小溪自侧边流淌。
“师妹,今夜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