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护工上个厕所的功夫……”
她从浴室洗完澡出来接到护工的电话时,是满脸的不敢置信。她发疯一般地往医院赶,一路上心头起了无数的念头,护工是在说谎吧?怎么可能呢?两个小时前她离去时他还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厨房里甚至还有阿姨炖好的鸡汤,盛在了保温桶里准备让她带着去医院的。
她绝对不相信。
她冲进病房来,就听见正准备离开的医生和护士叹着气跟她说逝者安息,病人家属,请节哀。
如遭雷击,她好像突然就失去了上前去确认的勇气,双腿一软,不知怎的就滑倒在地,还是护工将她扶到旁边坐下来。眼底干涩一片,她好像根本哭不出来。
护工不知道是何时离开的,也不知道她在那里多久,护士敲门进来房间,看见她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提醒道:“阿姨,给孩子打电话吧,这种时候,你一个人怎么能行?”
护士小姑娘提醒了她,一直到拨通了闻灼的号码,手机那边响起了他的声音,她积攒许久的情绪好像突然就找到了发泄的出口,眼泪汹涌落下。
闻灼没有让自己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太久,因为他知道,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他出面操持。这一屋子的至亲之人,他失去的是父亲,可他们也失去了儿子,失去了丈夫,谁的痛楚也不比谁少一分。
闻家失去了主心骨。
而现在,轮到他来当这个主心骨,把这个家撑起来。
葬礼定在了三天后。
这期间闻灼马不停蹄地奔波着,联系陵园挑选了一处风水极佳的墓地买了下来,又和公司的其他董事彻夜开会详谈公司股价下跌又该如何挽回。
熬得双眼通红,他依旧坚持着,不坚持又能怎么办?追悼会上陈梦秋晕过去了两次,好在褚婉阁提前考虑到,安排了医生守在一旁,直接就给陈梦秋挂上了点滴,医生说是低血糖外加情绪过度激动导致的。
褚婉阁一身黑衣黑裤坐在轮椅里,她看着墓碑上公公的遗像,应该是张生前的证件照,不苟言笑,表情稍显严肃。
其实她对小时候的闻景山印象更深刻一些,那个时候,经常和褚淮安跑去隔壁闻家玩儿,闻景山看见过一次之后就经常给他们带好吃的回来,送礼物也从来都是不偏不倚地准备三份,当然,她的礼物一般是三个人里面最珍贵的。
小朋友的心思多单纯啊,只要有好吃的、好玩的,就会死心塌地。她觉得这个叔叔人真好,就是好可怜没老婆,所以导致闻灼也很可怜,这么小就没了妈妈。
刘一蔓后来骂她,说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人家闻叔叔怎么没有老婆了,人家老婆在国外工作没回来而已。
她为此还愧疚了好久。
和闻灼成婚之后,第一次回闻家,闻景山还笑着打趣道:“要早知道你们有这缘分,小时候两家就该定个娃娃亲。”
每次她面对陈梦秋时忐忑不安的心情,总会因为闻景山的插科打诨而变得没有那么紧张了。
如今,他却走的这样急,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没有好好享受儿孙满堂的天伦之乐,匆匆离去,把无尽的痛苦留给了他的家人。
在葬礼上,她见到了两位从未谋过面的姑姑。
一个从加拿大赶回来,一个从南边沿海地区的城市赶回来,分别带着自己的家人,赶回来送她们的兄长最后一程,两人又抱着于顺慈哭了一波才肯罢休。
当然在场的还有她的父母和哥哥。看着褚津雷花白的头发,她的眼睛里像是有睫毛掉进去一样刺眼。即使他一身西装革履,却依旧掩饰不日渐佝偻的后背,不知道是不是闻景山的逝世刺激到他了,眼神黯淡无光,大不如从前那般清亮有神。
人人神色肃穆,心情沉重。
闻灼抱着骨灰盒站在最前方,褚婉阁顺着视线看过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这几天的忙碌,他瘦了许多,面色发青,熬夜熬得久了,眼睑下方暗影重重,疲惫不堪。
她看着他那个样子,总有些担心。
闻灼作为亲属代表,简短致辞了几句,在场的大部分都是长辈,他态度谦卑,言辞得体,抱着谦虚和感恩的心态,对众人表达了衷心的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