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梦在稼穑那儿拿到药后便吃了下去,惹得对方不雅地翻个白眼后毫不客气地赶人。
早就练出来的豁达让梦梦对对方的嫌弃视而不见,下次,肯定还会来。
毕竟,稼穑的药很有效,疼痛逐渐消失,内里特意炼入的安神草让她困意渐浓,回到住处后,梦梦便躺下了,只待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天微凉,窗外的雨绵绵密密地不知下了多久,冷风扬起的湿气甚至散到了床帏边。
梦梦迷迷糊糊地睁眼,想起自己睡前应当是忘了关窗。
忘了······
【“师尊,你能不能来看我的比赛?”】
忽然清醒。
【“嗯。”】
梦梦猛地起身,脑袋一时犯晕,她再次望向窗外,天色将亮,细雨蒙蒙。
“完全忘了”
梦梦按了按眉心。
她当时走的急,南柯的请求在耳边过一遍之后转身就忘了。
他不会真的在等她吧--
梦梦赶紧穿好衣,梳洗束发后拿了一把油纸伞就走了出去。
梦梦的脚步有些快,行走在朦胧雨幕中,有着灵气护体,倒是也免了衣角被沾湿的烦扰。
赶到灵君殿的后山,小径散满了被打落的竹叶,冷雨细密如丝。
今日的比赛场比起昨日要冷清许多,再加上这未歇的雨,一路走来倒是没遇上什么人。
梦梦还抱着侥幸,说不定南柯等不到她就自己回去了,总不可能傻兮兮地在这里淋了一晚上的雨吧--
然而,当她看到坐在青石台阶上,双臂环住膝盖,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将脸埋在双臂之中的南柯时,那缕名为“侥幸”的雨丝打在了单薄的竹叶上,打落了叶,打散了雨。
怎么会,真的有人这么傻······
梦梦向着南柯的方向走去,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南柯等着的这条小径,是清平峰来擂台场地的必经之处。
似是听到了走近的脚步声,隔着雨幕,被淋得湿透了的小少年慢慢抬起头,看向梦梦。
“师尊······”
似是因为淋了一夜的雨,南柯漂亮的小脸显得有些苍白,雨水顺着他的面部轮廓滑落,碎发黏腻在脸上,道服也湿哒哒地贴在身上。
师尊--”
南柯那双干净纯粹的眸子里似乎带着一层雾气,隔着雨幕,看得不真切。
还没等梦梦开口说什么,南柯就撑着膝盖想要站起身,然而,就在他打算向她这边走过来时,麻痹了的双脚却站不稳,身子直直地摔下去--
梦梦连忙伸手,一把抓住南柯的手臂,稳住了他的身子,没让他狼狈地摔个狗啃泥。
“你······”
梦梦一手提着南柯,一手撑着倾斜的油纸伞,想要问南柯感觉怎么样,又觉得这是一句废话。
淋了一晚上的雨,还能感觉怎么样?
“师尊,腿麻了,走不了······”
南柯伸手抱住梦梦那只提着他的手臂,他淋了那么久的雨,喊了好几声师尊,靠近时,却是湿漉漉,傻乎乎地冒出这么一句话。
梦梦看着淋湿的南柯,看着对方眼中的水汽,将手中的伞递给对方,蹲下身,道
“我背你。”
“上来吧。”
梦梦话音刚落,一具带着湿气的身子便靠了上来。
一滴雨水顺着脖颈滑进了她的衣襟,晕开一小片湿润的痕迹。
手臂穿过南柯的腿弯,梦梦慢慢站起来,一步步往回走。
梦梦走得不快,脚步很稳,并不会颠到背着的南柯。
背上的小少年很轻,梦梦背起来并不费力。
“能够等到师尊,真好--”
梦梦只感觉耳廓似是被什么擦过,又或许只是说话间吐出热气让她产生的错觉,但是南柯的话却是清楚地传到她的耳朵里。
“······为什么不自己回去?”
南柯说“真好”时,梦梦能感觉到他语气中的满足,可是,这本来可以避免的不是吗?
既然当时一直等不到她,他为什么不回去呢,回去就不用淋一晚上的雨了。
“师尊答应会来看我的比赛,没有等到师尊,我为什么要回去?”
又是这种自然的反问,甚至,他还些许疑惑她为什么会这么问。
梦梦语塞,顿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你可以找一个避雨的地方。”
“可是,避雨的地方隔着一大段距离,下大雨的时候根本看不清人影,如果我走开了,师尊到时候找不到我怎么办?”
南柯的声音褪去了孩童时的生脆,因为年纪不大,音调中带着软,似乎还有些甜,但这极淡的甜蜜里面藏着显而易见苦。
“我怕隔得太远就看不到师尊了,我不想和师尊错过······”
他觉得甜,旁人听了却只觉得苦。
南柯简单而直白的话语让梦梦再次语塞。
她应当说些什么,停顿只会加重其中的苦,可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她是说如果······
“对不起······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