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件事都问心无愧,皆是为了王府的体面!”
李闲打断她,“张嘴闭嘴王府体面,你如今身在李府,说什么王府体面?”
大夫人冷笑,“怪不得阿尘出生以后,我便怀不上孩子,原是你造孽太多,我早该想到的,你为皇后办事,手上早就不干净了!”
一声巴掌的响声打醒了两个人,萧姒捂着脸颊,眼底淡漠,走到李闲跟前,抬手还了他一掌,“即便我身后没有北郡王府,你又能奈我何?”
她说得没错,北郡王府家底丰厚,若是没有萧姒的嫁妆,他也不会这么快爬到这个位置,眼下北郡王府虽然没了,可那丰厚的家私在查抄时并未被找到。
萧姒摔了袖子,端正着身子走了出去。
李闲瘫坐在地上,喊她,“萧姒,别走。我不会让阿尘嫁到宫中去的,叫她此次入宫陪伴太后,是为了拖延时间。”
无人回应,门咯吱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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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城中有一揽月楼,达官贵人多在此销金,夜半三更,月上枝头,脂粉气缭绕月色,笙歌不断。
一辆朴素的马车从楼前经过,一转进了小巷,在揽月楼旁的一处宅子停了下来。
皇宫已经下钥,东宫回不去,齐衡便拣了个常住的宅子落脚。
与隔壁的热闹不同,小宅零星亮着几点烛火。
“殿下,先皇后在朝上留下的人已经找出来了,不过眼下他们那些老古板还在观望,他们觉得殿下……殿下……”
齐衡手指按了按自己的眉弓,“剑意,但说无妨。”
“属下该死,他们觉得殿下坐不稳这个位置,是以不敢轻易站队。”侍卫跪在地上回话。
“起来吧,孤今日敲打了李与尘,与她的婚约若是定下,借李家的声势用上一用,不怕那群吃干饭的不听话。”齐衡缓缓睁开眼。
“只是平阳侯被派往潭州边境,他虽重掌平南军,但梁侯那边早晚要生事,咱们的人若有消息便送两个给他。”说到此处他有些嫌恶地添上一句,“看在姨母的面子上。”
平阳侯夫人与先皇后是亲姊妹,先皇后遇害时,是平阳侯夫人不顾皇后阻拦,请了太医诊治。
“殿下,黄河水患已过去两月,属下听闻皇后的人想让三皇子去巡访,他此去若是调查得当,咱们的处境或许更加艰难。”
“孤不会让他去的。”齐衡给自己倒了杯水,捏住杯盏,“待李与尘进宫,这婚事不定也得定。”
“属下以为即便殿下与陆姑娘结了亲,工部尚书的权财也砸不到咱们头上,他毕竟是皇后的人。”
“剑意,你多嘴了,不过说得不错,可你忘了李闲若真想为皇后所用,这婚事也不至于拖到今天还未定下。”
这深宫里的乱账,他要一点点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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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慧守在后院,看见李与尘满面愁容的回来,安静扶住她的手腕,“姑娘,回去早些睡吧,奴婢叫小厨房温了碗莲子汤,若是饿了,就唤我,可好?”
秀眉微动,底下两个黑眼珠子却没有动静,“不必麻烦了,我就睡了。”
她究竟要不要向父亲提起太子,那人有句话说得不错,自己不过是说上一嘴的功夫,难不成她说两句话就能左右父亲的意思了么?
太子也太高看了自己,父亲母亲常年争吵,明眼人早知道没了情谊,不过惦念着一点体面,糊涂地过下去,自打她出生,父亲来看她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人道太子不受宠,手里的消息不通至此,可见传言是真的。
李与尘一面觉得齐衡也是个可怜人,一面又为他威胁自己气闷,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她还可怜呢,凭着可怜叫人帮忙,是什么道理?
梳洗过躺下,她不能睡着,翻来覆去大半夜,在可能倒台的父亲和不受宠的太子之间犹豫着。
若不说,太子揭发父亲贪墨,李府迟早鸡犬不宁;若说了,太子那处有后招不说,皇后娘娘那边不知道李家又得搭进去多少。
说也不行,不说也不行。
是以,一夜不眠,隔日早上眼下得了两个乌青的圆。
李与尘凑近铜镜,左右照看,镜中人嘴角不觉往下撇,瞧着瞧着便搁下了镜子,转头问道:“芳慧,父亲下值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