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东宫里也改了装饰,院子里新添了些红意,宫女内监进进出出忙活起来。
自齐衡在她院落里歇下,宫女之间嚼她舌根子的便闭了嘴,芳春为了她总忍不住与人争辩两句,如今也算是松了口气,笑的时候稍多些,李与尘见此心里也高兴。
没几日就该过年了,从前的新年物件都有人打理好了送过来,今岁不同了,也不知怎么个过法,东宫里有掌事的宫女与内监,旁的事情她不必操心,唯一需要在意的便是齐衡。
她心里盼望着太子不要来寻她,他一日不来,自己也就安心一日,至少这一日是不用担心他来逼问,他不逼问,她就有底气,有底气就能活下去。
“姑娘,太子休沐了。”芳慧在李与尘耳边小声提醒,“没几日就该新年了,前几日瞧姑娘备了荷包,近来又不怎么见您动手,太子殿下终究于您有恩,送份新年礼总还是要的。”
她手中正捧着东峻的地理志研读,听见芳慧提起太子微微抬了抬眼,“芳慧,梳妆台旁的斗柜里第二层有两个绣好的荷包,晚些你亲自给太子送过去吧。”
“姑娘的心意,不当面交给殿下么?”
书页停止翻动,“一年到头忙到现下了,想必朝堂之上要紧的事多,我再盼着他来,未免招人嫌,不如就直接送去,他见了若是有空便会来,若没瞧见,那更好,咱们该做的都做了,送到了东宫便是东宫的东西,由他们处置。”
芳慧敛眉,“姑娘如今已经嫁了殿下,后头的日子还长,总得好好过下去,若是两个人都不在意,如何当得起‘夫妻’二字?”
她合上书搁在梅花小几上,“芳慧,我与殿下,当真算是夫妻么?”语调清冷,嘴上问得是芳慧,心里却在问自己。世上的事情总是如此,只要太子付出更多一些,她就显得卑贱了,就好似她是有价的,因为太子,她才能活着。
隔着太子的算计和自己的图谋,她嫁给他从一开始便是两个人的算盘打到了一处,怎么敢去想其他的事情。
“明面上,总是圣上下旨,板上钉钉的夫妻。”这话说起来芳慧是心虚的,可作为一个奴婢想要安身立命,她的希望只能寄于主子的荣光,眼下自家姑娘再怎么着也单着侧妃的名头,东宫之内又无旁的女子,更该趁着好时机抓住太子的心。
“从前是家里护着我,今时不同往日了,夫妻之名算不得什么,何况我只是他的侧妃,不该万事倚靠着他。”
李与尘支起脑袋,闭上了眼睛。
芳慧抿了抿唇,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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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园的梅花比往日开得早些,正月还没到,便长出了小花苞,丹彤路过梅园瞧见了,一时欢喜,折下几支带回了昭宁殿。
殿内,皇后娘娘正与两位皇子说话。
“难得年还没过,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平阳侯家的那小子,还是本宫看着长大的,如今都这般厉害了。”皇后涂着蔻丹的指甲狠狠地扎进一个橘子,汁水溅到了一手,她冷漠地停下动作。
身旁的宫女呆愣愣地站在一旁没动,丹彤向两位皇子行了礼,向人耳语了一句“下去吧”,说话间伸手接过了皇后的橘子,又抽出帕子替娘娘擦手。
三皇子佯装没听出皇后话中的意思,撒娇道:“母后不必夸他,儿臣如今也大了,等儿臣上了朝,也会是个厉害的,一定不会叫母后丢脸。”
皇后勾了勾嘴角,几不可察地冷哼了一声,不管是真天真还是装天真,总算还是个顺意的,“好,箫儿有这个志向是好的,只是课业上还得向你皇兄看齐才是。”
齐衡不语,他鲜少踏入昭宁殿,近来却是第二次了,皇后不知打的什么主意,说是有要事相商,一早上三催四请,他只得压下不满来一趟。
“皇兄的课业,儿臣可比不了,日后只能做个莽夫,替皇兄出力。”齐箫捻起一瓣橘子放入口中。
“衡儿课业之上,本宫从不担心,只是过了年你也十九了,民间说成家立业,姜尚书家的儿子与你同岁,前些日子人家已经做了祖父,本宫才送了贺礼过去,心里多少替你着急,自己的婚事还需再上心些。”
不等他说话,皇后眼光登时又悬在齐箫身上,“箫儿,你也一样,衡儿只比你年长几个月,他有了侧妃,你也是时候选些人入府了。”
“母后,儿臣年岁还小,此事急不得。”齐箫拍去手上的糕点碎屑,“太傅布置的课业繁重,儿臣哪有功夫想这些。”
她也只会在这些事上打主意,齐衡在心内冷哼,李家的算盘打歪了,皇后党元气有所损伤,李家的银子又不能放任在外,自然要安排些眼线进东宫的。
面色不自觉沉下来,脸皮早已经撕破了,本也不必陪她演戏,“你不必如此大费周折,还与我打个招呼,插几个人到她身边,不是十分容易么?”
此话一出,齐箫愣在原地,他早知太子听闻娶妻之事定没有好脸色,因而在太子说话前先将话头转了,却不想齐衡根本不接他的台阶,当着人面就这般下了皇后的脸面。
“母后,皇兄的意思是他才纳了侧妃,如今身边不缺人,母后不如送些人去侧妃身边服侍,他也好安心些。”
皇后眉眼淡淡,朝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