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真哼哧哼哧把衣服缝到一半, 才突然意识到, 哎, 不对啊,他们两个可是敌人, 他还是她的俘虏, 他这么上赶着给她缝衣服做什么?
华裳见他停下动作似乎在发呆,就抬起脚踹了他后背一下,“快着点。”
弥真一个激灵, 仿佛还能感觉到刀架在脖颈上的温度。
“哦。”他低下头, 又老老实实地缝起了衣服。
一夜过后。
清晨微凉阳光像是刚从浣过的轻纱,带着凉爽的湿气覆在他的身上。
草叶被露水压弯了腰, 直到再也承受不住,轻轻一颤, 露水滴到他的手腕上。
弥真挠了挠手腕,却沾了一手的水。
不对。
他猛地睁开眼,放眼望去葱茏一片, 欲滴的翠色如同波涛压向他的眸子。
他是谁?他在哪里?
弥真伸手挠了挠后脑勺, 又沾了一手的水,手掌边缘还有些湿漉漉的泥土。
他猛然想起, 自己现在是俘虏状态,那个大周的男人呢?
弥真四处巡视, 在不远处的草地上, 看到了一位正靠着他的骏马的女人。
女人头顶上的轻纱随着晨风弥散, 宛若一场优雅的梦。
她抚着头巾, 慢慢回眸。
金色的阳光晕染上她的侧脸,将她的肌肤化作馕饼中的蜜糖,甜蜜地流淌。
当遮挡住她另一边脸的头纱落下时,她脸上通红的伤口一下子把他吓回了现实世界。
妈啊,这可真是左边脸迷倒千军万马,右边脸吓退百万雄师。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相处久了之后的错觉,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弥真竟然觉得她的伤口似乎淡了不少,也显得没有那么狰狞了。
弥真狠狠搓了两下自己的脸。
阿史那弥真,你清醒一些啊,那可是你的敌人,还是侮辱你、俘虏你、奴役你、威胁你、恐吓你的人啊!
他刚刚警告完自己,又忍不住想,其实她也没把他怎么样啊,只是口头威胁两下而已,既没将他捅个窟窿,也没将他抽皮剥骨什么的,对比他之前听说过那些战俘的下场已经不错了。
“喂!”
弥真抬起头,就见她扔来一个水囊和一个馕饼,他笑嘻嘻地接了过来,大口大口吃着。
华裳一边逗着他的马一边问他:“你刚才在想什么?”
弥真想要跟她打好关系,争取让她少恐吓他一些。
他笑道:“我在想你们军营中的鬼妖华裳。”
华裳眼皮一跳,“什么鬼妖?”
他边比量着边解释,“就是你们那的什么冠军侯,对,你们是这么称呼她的吧?在我们这里,我们称呼她为鬼妖。”
“听说她是战场上死去的厉鬼修炼成妖,后来为了报仇才为大周攻打我们。那鬼妖好生厉害,她一天要吃八个童男童女,夜御十男,时不时还要吸取你们皇帝的阳气,是不是真的啊?”
弥真眼中尽是好奇的神色。
若不是华裳确信他不知道她是谁,她都想着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了。
华裳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这些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弥真:“都是部落里传的,毕竟如果她不是鬼妖,一个女人怎么会比我们突厥最凶猛强悍的勇士还要厉害?”
华裳轻笑一声,“这就是你们突厥人孤陋寡闻了,我曾经见过华裳,她的的确确是一个女人,并不吃童男童女。”
“还有……”华裳强忍着笑意,以至于声音有些跑音,“她也不吸阳气。”
她放柔了神情,温柔道:“告诉你们部落里的勇士,别害怕,华裳只杀他们,不会糟蹋他们的。”
明明她语气温柔,他的后背却猛地一凉,听到一个“杀”字,他又想起了昨日她杀人如切菜般的勇猛。
弥真的脸白了起来。
他低下头,再一次意识到两人的不同,即便她现在态度温和,神情懒散,她仍旧抱着随时要杀死他和他兄弟们的觉悟。
他手里握着一根草,揉成一团,直到草汁黏在掌心里。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把她吸纳过来吗?
弥真陷入了沉思。
华裳踹了一脚土,“好了,咱们也该进去了。”
“你好好表现,若是表现的令人满意……”她拉长了声音,给他无限遐想。
她顺势在他后背上拍了拍。
弥真瞬间绷紧脊背。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部落。
部落门口不少穿着突厥服饰的少年男女赶着牛羊去远处的原野放牧,遇见弥真和华裳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华裳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他们居然没有惊恐的神情,看来这个部落很和平,是因为运气好,还是因为他们的部落首领是有背景的?
华裳在心里猜测了一会儿,面上却不动声色。
两人就这样长驱而入,在路上被两个赤~裸上身的精壮男人拦住了。
华裳低着头,整理了一下头纱,遮住自己脸颊。
她借着整理的动作,她扫了一眼两个突厥勇士,只见这两人的肌肤闪烁着小麦色的光芒,肌肉分明。
一人粗声粗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