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很抱歉。”
这是再次的、详细而认真的抱歉,笠月寻听着这话的神情微愣,一种难以抑制的某种晦涩感涌上心头,明明可以忽略过去的事情,却被如此真诚的说了出来。
这才是道歉应有的样子,认真、真诚。
她其实也并不是真的不知道,只是不能确定,也不敢相信,在她前一天已经认定自己注定在三人友情中低他们一等以后,却又在后一天以这样平等的位置说出这些话,那又如何让她摆正自己的位置。
“这样的道歉,你原谅吗?”他继续问,赤红色的瞳孔微微闪烁着。
“当然了。”她低垂下眼露出的笑并不完美,弧度也很轻。
白马探上次见笠月寻露出这样的笑,还是在小时候,就算有七年未见,他仍觉得露出这样笑的寻才是真正的她,藏在那与似与安子相似性格下的真正的她。
他所以为真正的笠月寻,存在于七年前,有着不同于所有上流社会人士的独特魅力,那也是让他注意的,并不觉得不堪与狼狈,才会怀念的提起。
虽然白马探和风崎安子要认识得更为早一些,若是关于他们三个人的感情,需从见到六岁时的笠月寻说起。
那是上流社会中算不上有多特别的一场宴会,他随母亲出席,安则是被主办方一再邀请而来的重要嘉宾,在双方母亲的要求下,当时他还和安来了首四手联弹的钢琴曲,获得满堂喝彩。
遇到寻是在宴会中场,他觉得喧闹便先行出了会厅,正想给安打电话问她去了哪里时,一位管家的骂声吓了他一大跳。
“说,是不是你偷的东西。”
他顺声望去,先行注意到是个房间里,通过半开的门,看见了被佣人抓住的寻。
“我没有。”她个子那般的小,身形很瘦,讲话的声音温吞,眼神倔强,“不是我!”
“不承认,那你怎么进来的,不是为了偷东西是为了什么!”
不像所有上流社会中姿态优雅的小小姐,更不像永远高傲矜贵的安子,她的眉眼皱着,就算被佣人打得满脸通红,布着血痕也只是闷着声,微眯的眼睛诉说着不满更不认。
明明是那样瘦小的身影,胳膊都好像一下就能被拧断,却让他感觉到不被摧毁的韧性,想起只在书本见过的那个词“不屈不挠”。
“还有。”
在送寻回到家以后,他将过去的场景与今天联系,目光悠远的落在回头看自己的寻身上。
他从来没有觉得,那时的寻是狼狈的。
那样的状况与今天山本琴遇到的无比相似,可他却并不是因为山本琴才想起幼时的寻,准确来说,再次见面以后,他就已然将幼时初见与现在联系,始终在震惊着两者的差别。
山本琴却并不如当初的寻,没有人能做到像当初的寻那般,那样小的身躯承受着那么大的罪责,仍然未曾颤抖与哭泣。
只是这样源于真心的话实在太过矫情,也让他说不出口,在对视的目光之中,想了半拍才慢慢的说道。
“寻是独一无二的。”
说完这话的白马探露出了温柔而坚定的笑容,风应声吹着茶色的卷发,至于温柔的夜色之下,他摆摆手转身走了回去。
听到这句话的笠月寻瞳孔紧缩,心脏仿佛猛地抽动一下,紧接着便是超出惯有认知的加速跳动,无法仅凭手掌按下的频率,让她整个人都愣了神,只有睫羽胡乱的眨动,说明着大脑正在运转。
这是怎么样的情绪,十分不妙,她匆匆回了家,直奔自己的房间,从抽屉里拿出烟想要借此镇定下来。
抽出烟的手指仍有几分轻颤,她点起烟再将打火机放回桌上时,那张放在桌面的合照再一次触动了她。
“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跨越时间而来的稚嫩嗓音出现在脑海,幼时唇红齿白的混血小少爷生得极好看,一如今日露出了温柔得极具蛊惑性的笑容,朝她伸出了手。
“我叫白马探。”
那明明是她不愿回想的初见,却仅仅因为白马探的那几句话,就突然的浮现出来。
她的心从来都不诚恳,哪怕对自己本身也是,明明理智一度认为那落魄卑微的回忆永远不该被提及,感情却又一次次拉扯着挂念那份最初的牵绊。
空气中漂泊着浅浅的烟味,她低垂下头用指腹掐去火星,紧接着滚烫的触感袭来。
白马探说的没错,初见的确是更开心的事情,绕是永远以真假难辨的真心,依旧会有一份心跳永远的留在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