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探知道,幼时的自己年纪小、心气高,想到什么说什么,连架都能和安子说打就打,虽然别人看着是礼貌绅士的小少爷,但要是真气急了,净会挑伤人的话说。
但真正令白马探讲出那句话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当时笠月寻父母宴请的那个饭桌上,他们明明已经摆脱了危机,还不知收敛的向风启社派出代表经理要获得永久的合作权,为了达到这一目的,甚至不惜鼓动笠月寻再次请求安子。
安子这人他了解,虽然看着又凶又傲气,其实心底里是善良的,尤其是对待朋友这方面,是情愿自己受苦也不会委屈朋友的人,更何况已经求上自己的朋友。
的确,他们利用了这一点,哪怕当时的笠月家负面新闻缠身,仍然获得了风启社商场产业与笠月家烟酒产业的永久合作权。
这也成为白马探与笠月寻的第一道隔阂,虽然后来在安子的关系下变成三人行的朋友,却永远无法变得亲密。
白马探看着眼前的少女,她露出无比亲切温和的笑容,幼时那双被人说过如狼般阴沉的眼眸也变得柔情似水,好像真的他们彼此说成长,就能把以前遗忘。
而隔阂之所以为隔阂,便是因为就算谈起也难以消磨,不谈起也会永远存在。
“寻,这种谈起过去的方式并不是我本意,但既然说到了,是我幼时考虑得不够全面。”
可他此次回国,既然已经与她见面,就不想将过去视若无睹,更不想隔阂长久沉没,若过去的心高气傲曾经伤害了她,那他也该为此道歉。
“抱歉,说了伤害你的话。”
笠月寻该如何形容此刻所感受到的冲击,再一次从小少爷口中听到了道歉,甚至是因为幼时所说的那一句不足以完全还原出来的气话。
就像他最初不用说有点像的话一样,此刻的小少爷更不需要道歉,因为只有她自身再清楚不过,当时的他说得一点没错。
无论她将幼时即将破产的自己渲染得如何可怜,家庭环境如何破败,那也并不能就此变成如何逼不得已的可怜人。
就算是现在,她也可以完全承认,自己要和风崎安子做朋友的最大原因,就是为了能让自己家那种小产业依附于风启社。
在她看来,这就和野田柊的事情很像,不是说事情的恶劣程度,而是本身所给人的反应,就算她故意与他敞开心扉,听他诉说过去如何可怜、卑微且悲惨,那么所事出有因犯下的绑架就可以被理解了吗。
并不会,她仍旧只会从内心深处对他感觉到深深的恶心。
至于现在,白马探的道歉并不会让她觉得自己如何被尊重被理解,只会让她从那一刻连带着对那样的自己感到恶心异常。
“说什么傻话呢。”她从来不觉得自己需要道歉,因为那本就是自私自利之人所做出的行为,此时露出的笑容完美,语气甚是无所谓的告诉他,“阿探,你永远也不需要为以前的事道歉,本来也没什么错。”
就像她,就算清楚自己居心不良,却并代表觉得那是错的,如果没有那样居心不良的接近与请求,那么她家早就破产,她也更不可能有如今这比太多人要舒服很多的生活。
“不是,寻。”白马探只是轻笑着,红棕色的眼眸依旧柔和而认真,“身为好朋友,让好朋友伤心是很严重的错啊,道歉才是合理的事情。”
她的两位挚友,永远刚直正义,心地善良,对于过去或是现在,都能坦然面对。
至于她却总是不愿回忆过去,甚至为自己的行为所感到庆幸,自私的自知者。
“那我原谅你啦。”她笑嘻嘻的说,拍着白马探的肩膀,“不要放心上,我都不太记得那些了。”
及时调整好心态也是她的一大优点,人在面对完美的朋友时难免心生不安与自弃,就像刚刚对比下生出恶心自己的她,不过仔细想想,既然他们追求的是人格上的高洁,那么身为自知者的她,很乐意满足,正好这于她更没有什么损失。
“阿探,你已经对我道歉了很多次。”她扬起眉梢,手撑着下颚,话语轻松却也刻意,“这可不该是骄傲的小少爷应该说的话哦。”
她的意思就是,白马小少爷不再似幼时骄傲高贵,那些轻而易举的道歉反倒显得廉价,更令她听得厌烦。
“是吗。”白马探只是依旧笑得风轻云淡,目光却极具穿透的盯着她,“那寻也该跟我道歉了。”
“啊?”她一时语塞。
“因为听到寻的那句话,我有点伤心。”他覆上胸口,故作伤心的闭下眼。
“什么啊。”
她觉得这玩笑开得更不像他,在要触碰少年的手时注意到上面缠绕的纱布,想起当时被他们找到时,是他第一时间冲上来,不顾野田柊正拿着刀,单用手腕挡住,同时还让她不用担心。
她低垂下眼,伸出手轻轻覆上那被纱布缠绕的手腕,轻声道。
“抱歉啊。”
“最近应该都弹不了钢琴了。”白马探的语气十分可惜,歪头微笑着看她,“如果有谁能给我弹一曲就好了。”
他就是故意的,想听她弹琴。
她又怎么会听不出,收回手拿出手机寻找着钢琴曲,找到后播放,并